讓人走。
語環只覺得心力交瘁,實在沒有精力。
“東侯,你讓我走,好不好?”
“不,那明明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道歉。都是該死的高珩……”
她在心裡苦笑,這話題分明就是衛雪欣挑起,高珩不過是趁機接了話頭子,以小擴大,故意找她難看,踩她死穴。
若是換了其他事兒,生意場上,她自不會客氣,直接反擊回去,不見得對方就能佔到她的便宜,給她難看。
可是換了自己的家人,便是心中最大的軟肋,一擊一個準兒。
有時候外人罵自己便也算了,要是誰動不動就攻擊你家戶口本兒,能不氣嘛,會不受傷嗎?!
爸爸的事兒,便是語環心裡一道極深的遺憾和心傷。
不太健全的成長經歷,讓她對此事的提及比任何事都要敏感自卑,這種痛苦難受,並不亞於當初衛東侯給她的傷害和侮辱。
饒是再堅強的人,也不可能同時面對這兩種打擊,還能穩如泰山的。
喬語環,也只是一個渴望真心被人疼愛的普通女孩罷了。
“那的確不是我的錯,但卻是事實。”
“爺爺都說了,那是上一輩子的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不用為此自卑。”
“的確是上一輩子的事,所以你母親會更在意。”
“媽是媽,我是我,我的事情我做主。”
她苦笑,覺得這時候的男人,倔得像個固執的小孩,他的急切心慌,她都能感應到,可是她能給他什麼呢?
如果,他們都是小孩子,那隻用勾勾小手指,就可以歡歡喜喜滿滿足足了。
可他們都是成年人了,不能那麼任性自私。
“東侯,你忘了你告訴過我,你母親有心臟病,你怎麼能不顧她的意願,氣著她。媽媽只有一個,不可替代的。”
“可是我的語環也只有一個。”
“東侯,世界上的確只有一個衛雪欣,一個喬語環。可是,這些都是可以代替的。你失去衛雪欣,你們十幾年的感情,可你不也走過來了嗎?但是媽媽,卻是世界上最不可替代的存在。”
剎時間,衛東侯渾身一晃,被語環脫了身。
他的表情很震驚,那一句話就像顆威力巨大的元子彈,轟塌了他心底某些堅持的信念。
一時之間,他根本無法應付她帶給自己的震撼衝擊。
這是毀滅,還是重生?
她很心疼,她從來不想說這些話來傷害他的,只要他們在一起,就不可免地遭遇這些問題。
他是天之嬌子,若不是遇到她,必然跟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結婚生子,哪會像跟自己在一起,必須屢次跟自己的家人做對。
“東侯,你該知道,對我們來說結婚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兒。你說過,你的家人都很愛你,他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對於這樣的好意,我覺得我們不該那麼任性地去反對,這樣很傷人。”
她蓄了許久的淚水,突然滑落臉龐,讓他想要吼出的話,一下卡在了喉頭。
“東侯,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有爸爸媽媽,還有那麼好的爺爺奶奶。我都沒有……如果我有的話,我就不會惹他們生氣,我只希望他們開心,能一直好好的陪著我……就算有爭吵,也可以很快過去。
我們的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和家世,但既然已經生在這樣的環境裡,那就要學會惜福。不要等到失去以後,才後悔。東侯,你明白嗎?”
衛東侯怔了許久,突然伸手把語環抱進懷裡,連聲說著對不起。
“環兒,我懂,媽媽他只是誤會了咱們。你等我說服她,她會理解的。”
語環低下頭,神色更加黯然。
衛東侯急於化解,“環兒,我們一起努力讓他們都接受我們在一起,好不好。唉,你別哭了,你這樣……可嚇死我了。”
語環輕輕推了推男人,只說,“東侯,你快回去看看阿姨吧?她現在看到你,才會覺得安心。我自己打的回去就好……”
“不行,我自個兒的媳婦兒得親自送。今兒好好的節日,就被那個掃帚星破壞了,以後再讓爺看到他,見一次揍一頓!”
這廝說著,真開始擼袖子,尋思著找個衛雪欣不在場的機會,教訓高珩一頓了。
語環心裡直嘆氣,要攘男人回去,男人偏就不肯,拉著她往車庫去。
恰在這時,一股怪風從牆外飄了進來,帶著滿院樹叢葉片兒沙沙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