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了不起的事情,於是基督徒有洗禮,我們有“滿月酒”,以此慶祝我們的來臨,巴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們離去了,有葬禮——火葬、土葬、海葬,我們用莊嚴肅穆的葬禮將死亡也變得與自然界的其他生命不同。我們用火葬淨化我們的肉體,讓它變成純淨的灰燼;用土葬掩埋掉死亡之後的醜陋的腐爛……我們是偉大的!
可是,看見人類如此的盲目自大、妄自菲薄,死神穿著黑色的長袍,手裡握著橫掃一切的鐮刀,暗自竊笑。它透過自然災害、戰爭、疾病、飛機、輪船、汽車的交通事故,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人類:我就在你們身邊,無論你們走了多遠,攀登了多高,你們自認有多麼了不起,都必須如同自然界的其他愚鈍的生物一樣,隨時聽從我的召喚,我才是主宰你們的神!死神漠然的傲視著一切生命,無論是善良的、邪惡的、崇高的、卑賤的,它只是無情的毀壞著,當致命的最終打擊到來之時,所有的生命註定是要走向那吞噬一切的幽暗之門,掉進無知無覺黑暗的深淵……雁鴻想到撲面而來的死亡,感到空前的絕望和悲哀,她不由自主的埋下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悲憫地說到:“一個生命,經過父母多少心血撫養長大的生命,轉眼之間就灰飛煙滅了,正如古人所說‘黃泉路上無老少’!剩下的毫無知覺的肉體,幾天就會腐爛。生命,生命,什麼是生命?我只感到一切都是那麼的虛無……許多年前,沒有我,幾十年後,也將沒有我,我是誰?我是什麼?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這數十個春秋的光陰,就叫‘生命’,可是,生命究竟是什麼?”
“嗨,你想那麼多幹什麼?生命,不過是造物主和我們開的一個令人啼笑皆非的玩笑而已——一場遊戲一場夢。生和死,是人類最無法控制的事情,由不得我們說三道四。所以,一個人生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想死的問題,‘死亡’的話題太沉重,沉重的都讓人不想活了。我才不去想呢,等死了以後,再去考慮死的問題吧!我活一天,就要高高興興的過一天,才不去瞎操心呢。雁鴻,生、死不是你我思考的事情,別把自己弄得情緒低落,抑鬱寡歡的。”袁圓滿不在乎的說到。
“是啊,只有沉醉於生活的人,才能活得下去。‘光明是夢,我們從黑暗中來,又回到黑暗中去;存在是空,我們在虛無中凝聚成,又散落在虛無中’,”梅文雲也陷入了沉思,停了停她又說到:“有人說‘生命不過是死神候見室的短暫停留’,有的人因為死亡的永恆,而讓生存的瞬間變得瑣碎而毫無價值,他們消沉、絕望,及時行樂;還有一部分人因為生命的短暫而更加積極的生活,用只爭朝夕的精神,努力實現自己的人生目標,以便活得更充實、更有意義。我想,我們應該用積極的生活態度面對自己的人生!”
無論是袁圓對於生活的盲目的熱忱,還是梅文雲理想主義的理智,都不能驅散雁鴻心裡的絕望和迷茫。她因為懷有身孕,身體一天比一天沉重,所以整個人變得異常敏感和脆弱,外界一丁點兒的刺激,就會讓她思前想後,浮想聯翩。紀明軍的意外死亡,也才會讓她掉進萬事皆空的虛無主義的沼澤地裡,並且越是想掙脫出來,便陷得越深。那可怕的念頭一直糾纏著她:“死亡之後,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而死亡又是那麼真實、永久的存在,世人竭盡全力追求的東西相形之下,實在毫無意義……活得好也罷,歹也罷,有什麼關係?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一切都會消失,什麼都將不存在……”這些意念讓雁鴻感到全身冰涼,從脊背到四肢迅速漫延到全身,彷彿掉進冰窟一般,她快要不認識自己了。雁鴻感到害怕,痛苦到了極點,她甚至認為自己隨時會這樣痛苦的死去。其實,這種來自心靈深處的與生俱來的孤寂與被死亡折磨的痛苦,幾乎是每個人都有過的人生體驗,只是一個太專注自己內心生活的人會更強烈而已,究其根源,乃是人類畏死的本能以及對不可逃避的死亡的敬畏與恐懼。
“你怎麼了?”許書偉看見從周捷家回來的雁鴻,臉色煞白,神情恍惚,於是來到她身邊,詢問到。
雁鴻看了許書偉一眼,轉過臉去。她覺得說出自己的恐懼,是件難堪的事情,別人或許會認為她無病呻吟,過份的神經質。再則,她更不想把自己消極的情緒帶給許書偉,“告訴他,又能怎樣呢?”雁鴻心裡說到。
“告訴我,雁鴻,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許書偉輕輕搬過雁鴻的臉,雁鴻越是不說,他就越是想知道,“你有什麼話不能對我說呢?說吧,別讓我著急。”
“我,我並不是沒有見過死亡,對於那個陌生的未知世界,並不十分恐懼……你知道,前兩次直面死亡,我只是傷心、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