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餘浩內心一片冰涼,這麼多年一直順風順水地走過來,十八歲的男孩子第一次體會到一種蝕骨的無奈,嚴格說來,夏桐是餘浩長這麼大,第一次真正動心的女孩,也是他第一次真心想擁有的女孩,可是,為了夏桐,他只能放手。
夏桐從餘浩的聲音裡也猜到了這些,所以,對餘浩,夏桐真的放下了以往的怨恨,真心地回了一句:“謝謝,也祝你幸福快樂。”
稍後,一楠和許穎都打了電話過來,夏樟笑著說:“姐姐唸了大學真的不一樣了,朋友比以前多多了,以前,我們家的電話從來沒響過,還是念大學好啊。”
“羨慕嗎?羨慕你就好好用功,你也會有這麼一天的。”夏桐敲了敲他的頭。
“姐,你總敲我的頭,把我敲蠢了,考不上北大醫學院,你負責啊?”夏樟摸著自己的腦袋錶示不滿。
“好,以後姐不敲你了,姐改掐你的臉,這總不影響你的腦袋吧?”夏桐說完揉搓著夏樟的臉 。
“姐,別鬧了,韓紅在唱《在那遙遠的地方》,好容易有個奶奶愛聽的歌,你別搗亂了。”夏樟掙脫了夏桐的手。
夏桐一聽忙放手,羅水蓮其實對電視沒多大的興趣,她不識字,聽不懂帶東北口音的普通話,所以對大家追捧的熱門小品什麼的一概不瞅,說看著他們說笑還不如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女玩鬧呢。她坐電視跟前,不過是聽聽幾首老歌,手裡還拿點針線活陪著自己的孫子孫女。
想到這個,夏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以前,自己的爺爺怎麼跟婆婆溝通呢?爺爺肯定不會說江西土話,因為老舅公一直說爺爺打的一口好官腔,這邊的人形容別人說普通話,都說打官腔,夏爺爺的一口官腔,給羅家灣的人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
夏桐雖然好奇,可是也知道這個問題是不能問的,尤其是在今天這個時候,想了想,夏桐說:“婆婆,以前你們小的時候,過年沒電視時,守歲時都做些什麼?”
“還能做什麼?別人家都是圍著火堆說話,打撲克賭點小錢玩,我家人少,我和你老舅公兩個,陪著你老外婆他們,也玩爭上游,誰輸了打手掌心,後來,有了你爸,我就不能再回孃家過年了。。。”
後面的話,羅水蓮沒說出來,不過,夏桐能想得到,當時的羅水蓮一個人帶著年幼的兒子,冷冷清清地守著一盆炭火,聽著外面喧鬧的鞭炮聲,數著自己又熬過了一年,唯一能讓她覺得欣慰的大概是兒子總算又長大了一歲,是兒子的存在支撐著她,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又一年,如今輪到夏桐和夏樟成了她心裡的支柱和生活的希望了。
夏桐希望婆婆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夏桐知道,有爺爺那樣品貌才學兼備的骨灰級極品活在婆婆的心裡,婆婆是不會逼自己去就和周圍的村人。再說,夏家的負擔這麼重,鄉下人大都不富裕,誰能傻得主動去挑起夏家養家的重擔?
想到這裡,夏桐心裡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這個難題,一時之間,是無法解決的,夏桐能做的,便是儘量讓婆婆能生活的輕鬆些。
“婆婆,不如我們三個也來玩撲克牌吧?爭上游我們也會。”夏桐的提議讓夏樟很快響應了,下午出去,他和夥伴們放完了沖天炮,湊在一起打了許久的撲克,正好他把撲克牌帶回家了。
夏樟把撲克找來,夏桐給每人發了一堆零錢,熱熱鬧鬧地陪著羅水蓮甩了會撲克牌,姐弟兩個連著放水,哄著羅水蓮贏了一大堆的彩頭,這是自從夏桐的父母走後,一家人第一次過了一個笑語連連的除夕之夜,連夏樟都說姐姐變了好多,比以前愛說愛笑愛玩了。
正月裡閒下來,按夏桐在古代的禁忌,正月忌諱拿針的,好在現在的人不大講究這些,夏桐為了趕時間,更是不想浪費這半個月的清閒,除了大年初一和夏樟去村子裡各家走走拜個年,差不多的時間,夏桐都坐在了繡架前。
倒是羅水蓮,平時忙碌慣了,一到這個時候,總是閒不住,夏家又沒有什麼親戚走動,唯一的一家還就在村子裡,偏偏羅水蓮和自己的嫂子親近不起來,於是,水生婆婆倒成了羅水蓮的常客,有一次看到夏桐和夏樟陪著羅水蓮玩撲克牌,水生婆婆湊了一角,從此,幾乎每天下午沒事,帶了平日裡相熟的幾個婆子上門,拉著羅水蓮打撲克牌,甚至有一次還張羅要打麻將,被羅水蓮拒絕了。
夏桐見自己婆婆找到同齡人的伴和同齡人的樂趣,自然是求之不得,每次這些婆婆們來了,夏桐都是笑臉相迎,泡上一壺熱茶,預備好瓜子等零食,久而久之,夏桐倒落了一個敬老的好名聲,贏得了這些婆婆們的真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