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世顯斂了眉眼，最終還是沒有譏言相對。
“九九沒事”他頓了頓，然後唸了一聲他的名字“商闕”。
他直接稱呼其名字，沒有再客套的稱呼他‘商少’。
聲音裡有一股珍重的味道。
而電話那端的商闕聽出了這一絲鄭重。
他的聲音也從一開始的急切變為鄭重：“我聽著，你說”。
顧世顯卻沒有馬上說話，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
商闕隱約猜測到了一點什麼，所以他也用了十二萬分的耐心等待對方再次開口。
顧世顯接下來的話也果然如他所料。
“商闕”他再一次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然後繼續說“當年的事我讓人去查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走上了深入雲層的獨木橋，那隱藏在雲端深處的有可能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也有可能是通往雪九幸福的未來。
不待商闕開口，他便接著說“下面的人已經將結果傳回來了。”
當年的事對別人來說或許是秘密，可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其實很容易就能查到來龍去脈。
聽到他這話的商闕連戰立的姿勢都變了。
透過巨型落地窗，他看著公司大樓下那些來來往往渺小如螻蟻的車輛，再一次覺得眾生在某一個時刻是完全平等的。
“你打算怎麼做？”
問這句話的時候，商闕忽然想起那日他與韓西界的對話。
他忍不住想，或許，他從始至終也不曾變過。
後面，顧世顯所說的話也的確表明，他依舊是那個一心只為雪九好的顧世顯。
“調查結果現在就放在我的辦公室，我還沒有看過。”
收到調查結果的時候，他正準備拆開檢視，卻聽聞了‘雪九被刺傷’的訊息。
所以便一時耽擱了。
“如果調查結果與你說的無異，我會讓雪九知道”一直壓在心頭的重擔並沒有因為說出這句話而變得輕鬆。
就算是顧世顯，在愛情面前，也總是會患得患失。
可他終究是顧世顯，即使再不願意，心裡再沒有底，他還是不願意雪九受到欺騙，特別是來自他的欺騙。
“商闕，我給你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無論小九最終做出什麼選擇，我都希望她能開心。”他頓了頓，接著說：“如若我能有幸得她青睞，也請你自此往後不要再打攪她。”
畢竟，當年他以宋林白的生命威脅雪九，即使事出有因，也太過極端了一些。
“好”商闕甚至虔誠的說：“謝謝你。”
商闕明白顧世顯的顧忌。
無論事出何因，他當年的手段都太過激烈了，的確是不妥。
特別是得知雪九因為當年的那些事情而出現精神問題之後，他的內心沒有一刻是不自責的。
他想要被雪九拖出淤泥，而不是將雪九帶入他所在的深淵。
原本相當於在雪九那裡被判了死刑的商闕突然明白過來，他有機會重新做人了。
“不必道謝”顧世顯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試圖讓自己輕鬆一點：“小九值得我坦誠相待”。
即使這次的坦誠相待有可能讓他永遠的失去她。
顧世顯一直覺得，這五年是他偷來的。
如果不是宋林白去世，如果不是伯父伯母相繼出事……
他甚至都不敢奢望雪九會有選擇他的可能。
可這份慶幸裡面最多的卻是對雪九的疼惜。
如果讓他擁有雪九的代價是讓雪九痛苦，他是寧願自己不曾有機會與雪九在一起也不希望她受到一點點傷害的。
即使他明確的知道，假若雪九不選擇他，他會孤獨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