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是女人嗎?”
“對傷員動手你才下作!”雲沾衣一腳踢開他,“我是不是女人你還不知道?給老子繼續裝!”
“女人有你這樣的嗎!喂!”
手臂忽然被人攥住,雲沾衣一愣,掐脖子的動作頓時一停。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一臉嚴肅的男人,抽了抽手,卻發現無法動彈。
“想回家就回家,為什麼非要我留你?”坂田銀時直直盯著她,彷彿刺破眼膜看進內裡,讓人在剎那間無處遁形。雲沾衣皺起眉,她一點都不喜歡銀時這樣的眼神,太過凌厲,如戰場上殺人的刀。
“你還想要多少這樣的心安理得?說出來阿銀我一次性幫你全辦了,萬事屋什麼生意都接喲,熟人七折。”他涼涼說著,靠牆而坐,目光清冷而尖銳。
他很少這樣充滿了刺般的嘲諷,哪怕雲沾衣聽慣了高杉晉助的尖銳,也無法直面眼前人讓人避無可避的字句。她下意識地咬唇,試著把手抽回來,腕骨處傳來的力道卻使得她臉色一白。
“夜叉叔,玩夠了吧……”雲沾衣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不是去喝酒嗎?走吧我餓了。”
“該說夠了的是我才對吧。”銀髮天然卷鬆開手,“阿銀我看著都替你累。我說過的吧,女人的任務就是在家裡相夫教子,揹負罪惡啊責任啊應對世界末日啊什麼的,統統交給男人來做就好,你把所有事情都做完了,我做什麼?”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渾身僵硬的雲沾衣,定定開口,“你不是向我求助嗎?再問一次,然後好好聽著答案。”
人的一生真的很短。
10年時間,好像極其漫長,卻又極為短暫。雲沾衣以前一直被套在一個圈裡,橫衝直撞,一葉障目,只能看見那條曲曲折折的路,覺得沒有盡頭,覺得寸步難行。
她還有很多很多想見的人,有很多很多想做的事,那根撐起她信念的柱子已經被噬得百孔千瘡,卻仍搖搖欲墜地為她支起一片天。可最後當她走到那條路終點時,卻發現身邊已所剩無幾。
她覺得前方沒有路了。
定定望著那雙好似能看透一切偽裝的眼,雲沾衣怎麼也發不出聲。長久以來積鬱在心頭的痛苦、悲傷、委屈、不堪,彷彿化成了實質性的東西,從她體內不斷散發,透過骨髓,血液,面板,一點點出離身體,化作堅實的牆,橫亙在前方。
“你……”她緩慢地開口,想象不出自己的表情,“覺得我多餘嗎?”
對面人果真如他所說,用著極認真的口吻回答,“怎麼可能。”
“如果有人殺我,你會幫我嗎?”雲沾衣盯著那雙眸,躊躇、謹慎、小心翼翼。
“我會殺了那個人。” 坂田銀時直起背。
呼吸一緊,聲音逐漸高了起來,“如果我不告而別呢?”
“死之前給我爬回來。”
“如果我忽然死了呢?”
“不管是誰,給你報仇。”
“如果我站到了你的敵對面……”
“砍你的時候我會讓你100招。”
“如果我被困在某個地方出不來……”
“在那裡等著我。”
“如果我做了很多不可原諒的事,我拋棄家人,放棄朋友,傷害同伴,我為了活著什麼事都做得出……”雲沾衣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聲音越來越高,修長的手指緊攥著手心,身體忍不住顫抖,“如果我是這樣的人,你還願意看見我嗎?願意承認我嗎?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忘記我嗎?這樣一個人如果有一天揮不動刀了,你還願意擋在她前面嗎?”
她再也說不下去,抬手捂上了眼。
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從來不敢正視這樣的自己。
坂田銀時沉默許久,終還是伸手覆在她頭頂。
“如果我沒出息地想哭……”雲沾衣抵上他的肩,聲音完全啞了下去,“銀時,你能不能裝作聽不見?”
例行公事般的自我安慰,一如雲沾衣多年來一直在做的那樣。好像發生過的事,難以原諒的行為,地獄般的痛苦,只要騙過了自己,粉飾太平,就會被徹底抹掉,生活重新平穩向前,就會有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忘掉它。
雲沾衣用了10年時間才弄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無論多強都不可能把整個世界背在肩上,必須丟棄一些,輕裝簡從,才能繼續前行,不要停下來,不能停下來,否則就是萬劫不復。
10年時光彷彿一頭殘忍的野獸,橫亙在那條假裝通向幸福的路上,嗜血的獠牙和幽幽冰涼的目光逼著她一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