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
“酸!我都倒了牙。都什麼年代了,一張嘴就是詩云子曰,整個一冬烘先生。”何田田也是不饒人的一張利嘴。
這一下大家都來笑話鐵戈了。
鐵戈看見何田田在揉手指頭,便關切地問道:“咋了?是不是手上打了泡?”
“嗯。”何田田輕輕地應了一聲。
“我看看,疼嗎?”鐵戈心疼了。
“沒事,哪那麼嬌貴!”何田田倔強地說。
姜軍趕緊把沈倩的手拿起來一看,沈倩兩手打起了幾個血泡。
封老大走過去看了看說:“這是你們拿鍬的方法不對頭。拿鍬一定要拿緊,手和鍬柄不要發生摩擦這樣就不會打血泡。既然現在已經打了血泡,你們可以用毛巾把鍬柄包起來會好一點。”
又坐了一會兒封老大看到大家緩過勁來,說道:“夥計們,接著上啊,我們的口號就是:為金錢而奮鬥!”
在那個年代沒人敢提出這種口號,那是個政治掛帥的年月,一切都是以革命的名義為號召,在革命的名義下整人或被整,殺人或被殺,肯定或否定,批判或緘默。
封老大這人膽大包天,就是不信這個邪。他看穿了這個社會醜惡的政治,不是怕而是鄙視政治,從此金盆洗手不問政治。雖然他不搞政治,但他可以帶著一幫人掙錢,所以他要標新立異,提出這種口號以示與眾不同。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這才剛剛卸完三分之一。封老大的媽媽韓冬英送飯來了。
這是用十斤米紮紮實實做出來的米飯,量很足。菜是煎豆腐燴小白菜和青椒炒蘿蔔絲,滿滿兩小盆。大家早就餓了,端起碗蹲在柳樹蔭下大口吃起來。
封老大告訴大家:“中午和下午就是這樣的飯菜,原則是吃飽。昨天我找食品公司經理搞了一個神府……”
鐵戈問:“什麼是神府?”
“就是豬頭,這也不知道?”封老大很奇怪。
“不知道豬頭也叫神府,你們知道嗎?”鐵戈問大家,眾人皆搖頭。
“唉!你們這些幹部子女呀什麼都不知道,就知道飯好吃粥好燙。”封老大嘆了口氣說:“這豬頭才三毛六分錢一斤,還不要肉票,必須要有過硬的關係才能搞得到。我叫我老孃滷好了,還買了一隻雞,一百塊臭乾子。晚上幹完活大家一起喝點小酒宵個夜,解解乏,反正我們是河裡打水河裡用。總歸一句話,錢是賺的,水是流的,嘴巴是不能虧待的。”
“那是那是,封哥安排得太好了。”姜軍很滿意。
正如封老大估計的那樣,十個人緊趕慢趕還是幹到半夜十二點才收工。
船老大非常滿意,把八十塊錢力資和十塊錢的獎勵交給他,順手拍了一盒大前門香菸:“封司令好厲害,兩天的活硬是一天干完了,給我們節約了一天時間。說實話這十塊錢的獎勵算不了什麼,你幫我節約的時間我賺的比這多得多。我現在拆跳板開船,下次我們再合作。”
封老大抱拳一揖道:“多謝船老大關照,一路順風。”
在去封老大家裡拿菜的路上他介紹道:“這些船老大滑頭得很,他的船載重量是七十噸,他就敢裝八十噸甚至更多,但他只給你七十噸的力資,多餘的錢他就黑了。但是這些人怕我,知道我是內行,所以他就照直說,其實可能不止八十噸,肯定還要多一點,你看那船連幹舷都沒有,可見是超載了。但是江湖上夙有‘歪江湖,正道理’的說法,看穿不能捅穿,否則兩邊都不好做人,因此在力資的問題上我放他一馬,吃點小虧算了。但是我反過頭來提出要獎金的事,他也不能不答應。我們無非多出點力,兩天的事一天做完,船老大可以早點返程,雙方都有錢賺,皆大歡喜。”
“呵呵,這裡面名堂還不少哇,我說你為什麼還要討價還價呢。”姜軍笑著說。
“兄弟,江湖上的名堂多得很,牛頓那樣的數學家都未必算得清楚,這也是一門學問。你以為我小氣呀?這是弟兄們賺的血汗錢,我不能虧了大家,該爭的一定要爭。”
姜軍問沈倩:“累不累?”
“怎麼不累?我整個人都快散架了,兩條膀子痠疼腫脹。田田,你呢?”
“我就覺得兩隻手火燒火燎的。”何田田咬著牙說。
眾人進了辛建家的院子,把扁擔、籮筐、鐵鍬橫七豎八扔了一地,拖出藤椅休息。
章子野靠在藤椅上兀自唉喲唉喲地叫喚著,不停地揉著肩膀。柳六一這個書呆子也好不到那兒去,只有季建設悠然地抽著煙,一點事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