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膽子也大了很多,怒斥獄卒,搞得獄卒臉色不佳。掃了齊皓辰幾眼,獄卒狠狠地往地上啐一口唾沫,走開片刻,再回來時往牢裡隨手丟了包藥粉,就繼續趴著桌子呼呼大睡。
開啟藥粉,紀涵聞了聞,不知內服還是外用。她搖搖齊皓辰,直至一百多下,齊皓辰才醒了,只看了一眼就道:“丟掉。”
“可……”紀涵猶豫不決,僅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一邊,重新包好。
“那個是毒,讓犯人保持清醒,至少一夜,”齊皓辰看她的動作,就知道她留著以防萬一,輕笑道,“小涵,相信我。”
用力點頭,紀涵抿著嘴,一會兒便以商量的口氣:“你不要睡,好嗎?”
每當齊皓辰睡去,那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讓她很是恐懼,剛才那一百多下,每一次都是折磨。她真的害怕,萬一下一次,她數到了天亮,齊皓辰再也沒有睜開眼睛,怎麼辦?
“嗯。”齊皓辰答應下來,坐起來靠在牆邊,“那你陪我說話吧。”
答應下來的紀涵,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說出一句:“你下次別逞口舌之快了,萬一盟主真的……”
“不會的。”他肯定道,“若要殺我,就是他怒極之時,先死的,會是他。”
想不透的她,搖搖頭,疑惑地看著他。
“作為武林盟主,他武功不能差,但是十五年前的他,已經到了瓶頸,再也突破不了,於是齊家的用處,便多了一個。”他嘆氣,“就是替他煉藥,讓功力增強,可也……加快他的死亡。他變成了一個會因情緒而痛苦的人。現在,兒子剛剛死,孫女小命難保,他若是再動怒,恐怕,會當場七竅流血,暴斃。”
說著說著,他舉起自己的雙手,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方子,我背下來了,一次次地寫給那些人,這相當於……慢慢地殺了他們。在看到他們功力增長的狂喜後,我得再看他們對死去的無能為力。小時候,已經死了不少,只是齊家不能傳出死人的訊息,於是那些人被化骨水弄得屍骨無存,而我卻相信了那些超度的鬼話,一遍遍地配著那些化骨水。”
此刻的齊皓辰,眼裡的愧疚不是作假。他垂頭,笑道:“抱歉,我只和別人說過兩次,一次在小時候,還好,你不懂。”
那事情,紀涵記得清清楚楚。
小時候,兩家的串門,齊皓辰有時候會悶悶不樂,有一次,他說出“看著人慢慢死去好難過”的話來,可年幼的她哪能理解,後來去問父親,父親只說:“那裡很多病人,有些治不好了,只能等死。”
於是下一次,她會拍拍他的頭,故作大人狀:“你救不了他們,所以要去救別人,就像師父說的,行俠仗義!”
“對,我救不了他們。”他總是點點頭,卻更是黯然。
紀涵心裡不是滋味,默默地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也救了很多人,不是嗎?”
“可我是為名,為利還是為了救人?”齊皓辰悵然,“每年來齊家的這麼多人,最多的是苦苦等死的,因為沒有銀子付錢,因為身份地位不夠顯赫。”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紀涵摸著他的額頭,感覺他更是冰冷,擔憂,“齊家只有這麼些人,你也無能為力。”
長嘆一聲,他語調悲涼:“我可以的,當他們誇我有天賦的時候,我以為我能救更多人,但之後,竟是盡心盡力地研製那些害人的藥,讓他們活得長一些,武功更好一些,最好沒有自己的意識,任人宰割也毫無反應,只聽命於盟主。”
她知道夢想破滅的感覺,齊皓辰的夢想,恐怕是救活更多的人,但形勢所迫,他非但不能,卻是要加害於人,心裡定然不好受。手下的額頭越發冰涼,紀涵恐他因此而加重傷勢,嘆氣道:“別想了。”
“前幾日,我們見到了那個人,那個帶我們進府的人,”齊皓辰聲音越來越低沉,“他原本是其中最差的一個,為了養活妻小,自願試藥。在服藥後竟然突飛猛進,他意識也越發麻木起來。據說,他連他兒子都認不出了。”
“你不去做,還會有別的人去做,”紀涵絞盡腦汁,抑制他的愧疚,“你們不是也延緩他們的毒發嗎?”
張張嘴,齊皓辰還沒能說出一句,就吐了一地的鮮血。鮮血粘稠地慢慢流淌,流入地上的縫隙中,在小窗外的明月的照耀下,泛著幽幽的光,在她眼中,分外刺眼,透著絕望的氣息。不忍再看地偏過頭,她拿出手絹給他細心擦拭,把擔憂深深埋起,說:“彆著急,現在還很早,以後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說。”
“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