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的痛算什麼?吐點血又算什麼?只要能和她在一起,眼前就不再是一片漆黑,周圍就不再是可怕的安靜,這個世上,自己就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他實在害怕再過那樣的日子。一個人,在無盡的黑暗中摸索前行,在可怕的寂靜中自說自話,在窒息的疼痛中慢慢死去……他實在害怕!所以,哪怕此刻就是拼了他的命,他也要抓住那隻手,不再放開!
“方逸塵!”一隻手迅速地伸到他的腋下,半拖著把他按回到沙發上。他反手去尋時,那隻手已消失得乾乾淨淨。
“紫衣……”醞釀已久的甜腥終於隨著這聲呼喚緩緩地從嘴角滑落出來。胸口壓迫般的痛似乎因此還緩解了不少。他抬起頭,努力地想把眸子對準面前的女人,臉上滿是寥落。
此一生,能記憶的美好實在太少太短,而其中大多,竟都是近在咫尺的她袖手相執溫情而施的。依靠這些記憶的朗朗陽光他才能抵擋人生之中那些漫長的夢魘……他沒有辦法去想像,得而復失他當如何。
“紫衣……你就當我作……雷濤吧。那個不曾負你的……雷濤,那個還算……用情至深的雷濤,那個……為你……可以……不顧一切的……雷濤……”
那一刻,她不是沒有動容,那一刻,她不是沒有心軟,那一刻,她不是沒有想過上前握住那不斷顫抖的手如往日那般細細地在手中捂暖搓熱……當眼睜睜看著他的嘴角絲絲的紅滑落,看著那樣一個執拗如鐵冷硬如鋼的人在她面前哀絕如斯,汪紫衣也曾動搖,真的,那一刻!
她幾乎已經站起身來。可是,痛,由腳底驀然間升騰至全身的痛讓她停頓了那麼幾秒。那種痛,她再熟悉不過。那是當年他拒絕她時體會過的痛,是這些年來,每每從噩夢中醒來體會過的痛,是隻有忘掉這個人才能忘掉的痛。現在,這種痛又來了,毫無徵兆地,悄悄地,提醒著她,曾經受過的傷。她瞬間跌坐回去,
她再度看向面前的男人,焦距散亂的眸,緊緊蹙起的眉,憔悴灰敗的臉,和,還在滑落的紅……這紅刺得她的視線漸而模糊,模糊到眼前的臉漸而昏花,多年夢魘中那張清冷的臉漸而凸現。這許多年來從未看清的臉竟然在這一刻與面前的這張完美重合,重合得她的心瞬間凌遲。 被凌遲的人是她自己,持刀的人便是面前的這張臉,合二為一的臉。
痛,細細密密……
痛,無從開解……
於是,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也如夢囈一般響起。
“對不起。無論你是方逸塵還是雷濤,對我而言,都沒有區別。因為,只要看到你這張臉,就會時時提醒我受過的傷。那種痛,我克服不了!”
那個聲音,還是如往日一般的寧靜溫潤,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但是,落在方逸塵的耳朵裡,卻如炸雷一般,炸得他心慟神傷。
他太瞭解她了。越是重大的事她越能舉重若輕;越是痛心疾首的感受她越能處理得雲淡風輕。此刻,她是如此平靜,平靜得連聲音都不再如剛才那般稍有起伏。他知道,對於眼前的事,她已經有了決定,而且,沒有再轉圜的餘地。可是,他不甘心,他努力地還想再作一次掙扎。因為,他是那樣想握住她手裡的溫暖,他是那樣想留住心底的那處柔軟,他是那樣想,讓彼此的牽念能夠永恆!
“紫衣……那就忘了我是誰。不要想我是……方逸塵,也不要……想我是雷濤……我們……重新開始。沒有過去地……重新開始……”
他“望”著她,期盼渴求痛楚無奈流轉在無神的眸中,讓再也聚不起焦的眼睛頃刻間也有了神采,迴光返照的神采。
“對不起,我,無能為力!”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汪紫衣的聲音才低低地響起,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地。
“紫衣……再給我……咳咳……一個機會……好嗎?”隨著輕咳再起,他的雙肩微微地顫抖,嘴角的紅由細而粗。他沒有去管,他只是直直地坐著,直直地瞪著眼,直直地“望”著她的方向,聲音,低柔婉轉,神情,落寞憂傷。
等待!
她凝視著他,目光漸而迷濛。
她該怎樣讓他自己鬆開手……
她該怎樣讓他不再固執地堅持……
她該怎樣讓他相信前世今生,他與她,始終只不過是,擦身而過的路人……
也許,這一刻,能做的,只有――
靜默!
130、等待 。。。
“你既然和他分開了,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柳曉鋒望著面前清減了不少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