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窩在被子裡,睡得像個孩子一樣安穩的嚴雨,突然感覺有些陌生。
十二年的時間,她看他的睡顏何止四千遍。男人老得慢,這樣看著他.似乎和當年窩在車庫的床墊裡貪睡逃早課的那個年輕男子沒有區別。
他的樣貌未改.心在哪裡?她的容顏已老.路在何方。
昨夜的夢話裡,他罵的是誰?
她告訴自己這次也是一樣。只是哪個下屬,會讓他用上“小賤人“這樣的稱呼。
她故意忽略不去細想。艾默巳徑不再關心。她早就習慣了他在夢裡指責別人。
公婆巳經起床,一個出去遇彎,一個在整理洗衣機裡面的永服。艾默走進廚房,熬上小米粥,順便熱上幾個嚴母昨日做的包子,然後就靠在流離臺邊發呆。她其實肚子裡什麼都沒有想,看著爐子跳躍的藍色火焰,她很想點一隻煙。手紙在唇邊並起,模擬著在指鍵間輕輕呼吸。清晨潤溼的空氣烘著小米粥的熱氣吸進肺裡,溼嗒嗒的凝在心頭。
米湯“嚷嚷“的從鍋邊溢了出來,艾默忙收了心思,急急忙忙的去關火。四賤的滾熱的粥落在手背上,燙的她一顫抖。另一隻手伸了過來,扯著她去水龍頭下衝。
“你怎麼起來了,不多睡會?”
“一直都在做夢,睡不踏實,不如起來。”
艾默心頭揪了起來,“夢……到了什麼?”
嚴雨赤裸的胸膛貼了過來,隔著一層單薄的睡衣烘烤著她,“夢到你。”他的手臂伸過來環繞著她,艾默聽見自己的心跳和蒸鍋的蓋子一樣。呼味呼味的壓抑不住快要噴湧而出的壓力封住了她的爆發。
“我夢到你給我生了個好可愛的寶寶。”
“那你繼續作夢去啊。”
蓋子開啟來,熱氣蒸騰,“起來可就沒有了。”艾默躲開嚴雨探過來的唇,把蒸鍋的蓋子開啟來,迷糊了雙眼。
“可是我卻夢到你不見了,扔下寶寶給我。消失了。”好哀怨的語氣,像個丟了糖果的孩子。
“你當自己是劉彥昌啊,那我也得有個二郎神做哥哥才行。”
“我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做沉香的。”
“放開我啦。”
“不要,如果我放開.你會不見的。”
“你不放開,我怎麼把包子拿出來啊。”
“咳咳。”嚴母在餐廳裡咳嗽兩聲,嚴雨吻了下艾默的臉頰,轉身出去了。
“我說雨啊,你怎麼光著個膀子.去,穿上衣服去……”
“是,媽,我馬上去穿。”
艾默拿了碗過來成粥,長長的撥出一口氣。他和她,曾經就是這水和米,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撈出來,曬乾了,米還是米,水還是水。時間長了,他們早被生活熬成了粥。
曾幾何時,她的身體是他的,她的心屬於自己。而現在,她是否還如此篤定她依然守著自己孤獨的心。在她真的看請之前,他早就滲透進了她的肌膚骨髓,溶為一體。
9月21日∶現實一直在提醒你
天氣不好,一家人都窩在家裡,哪裡也沒去。
艾默在電鬧前抬起頭,窗外雨下得很大,連天連地的一片水幕。天氣影響心情還是心情影響了看天氣的情緒。她有點兒氣自己的多愁善感。
發生了什麼事麼?沒有。
都是這次生病病的。也沒什麼大病不是麼,怎麼就搞的自己神經兮兮的。自以為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什麼新時代女性,這什麼還沒什麼呢就這樣了。如果真的有什了…”.如果真的……艾默看著站在陽臺上的身影。他背對著她,手機靠在他的耳邊,風吹著他寬大的衣服,呼啦啦。她站起身,走回臥室從衣櫥裡拿出一件外套,攥在手裡,站在原地躊躇了一下.終是走了出去。
拉開陽臺的門,雨聲和他壓抑的憤怒的聲音闖進耳膜,“你不要無理取鬧!”
嚴雨轉過身,眉頭還皺著,“。。。就這樣。”他中斷了對話,“寶貝,怎麼了有事兒?”
艾默把衣服披在他肩膀上,怎麼在外面講電話?今天冷,別感冒。我這個大病毒在你身邊兒,回頭我沒好透徹,你也肺炎了,咱們可就真的同病相憐了。”
“呵呵,病了就好咯,我就可以跟家待著,有人伺候著,不用處理這麻煩事兒,多好。”嚴雨跟著艾默進屋。
“怎麼了?”“公司下面一個偷東西被開除的店經理……唉,不說了,心煩。”
“喔。”
“對了,等下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