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誌都登出來了,杜家二千金杜雨婷留法歸來,杜家要和曲家結為親家。”那記者很識時務,還順手丟了本雜誌過來,角度來看卻是丟給我的。
我只好接過,淡定的掃了一眼頁面,為什麼這種情況下可以淡定,因為我一直清楚且有把握曲尚是不會有第二個女人的。但是此刻我看到的是什麼?彩頁上印著兩人在巴黎手牽手的照片,還有杜家二千金的個人採訪,笑得多甜蜜。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半年前他是去了巴黎。
曲尚的黑眸忽明忽暗,他在抑制著滿腔的怒火,見我看著雜誌,低聲叫我:“阮阮。”
“怎麼?”我欣賞著照片,頭也不抬。
他應該知道這是我不想搭理他的表現,但是也不能讓媒體看了好戲,於是換上一副嬌笑表情,把雜誌往手提包裡一丟,心情很好的對那個記者說:“雜誌先借我欣賞兩天,下次還你。”
記者們先是一愣,隨後又跟炸開了鍋似的湧上來,各大電視臺醒目LOGO話筒向我遞來,迫不及待的提問。
“阮嵐,你現在是什麼心情?事前不知道曲爺有未婚妻麼?”
“杜家二千金表示對自己很有信心,她說不怕小三的介入,她所指的小三是你麼?”
“去日本度假是對杜雨婷的宣戰麼?她表示能夠拍出某種影片的人沒資格和她競爭。”
……
……
……
我一手摘下墨鏡,保持微笑的姿勢看著攝像機,淡淡開口:“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什麼杜家二千金,我只知道有病呢就要去看醫生,時間長了容易產生心理疾病,到時候呢被害妄想症啊什麼的都會發生。”
“還有啊。”我勾起唇角,諷刺一笑,“我和曲爺只是普通朋友,對於他的婚訊將至,我表示恭喜。”
我回過頭看曲尚,說:“祝你早生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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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對我來說最至關緊要的不是什麼杜家二千金,而是如何化解醜聞。
安一陽雖然還在介意我出逃的事,但因為冷翼的關係,她也沒有多說我什麼,反而勸我想開一點,別太難過。
別太難過,怎麼可能呢?失去他的心情猶如心臟被狠狠剜了一大塊,血流不止,該如何不疼如何不難過。
冷翼就是我心上缺失了的那一塊,誰都補不了縫不起,誰都做不成代替。
我回到冷冰冰的家中,把燈全部開啟,可還是覺得冷,五月的天,我卻覺得冷。
手機鈴聲響起,看見來電時我怔住,遲疑了幾秒才接起,“我在樓下,開門。”這樣命令式的語氣,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開了門,他也不是急著進來的樣子,就這樣直直的看著我,眼神淡然,沒有漣漪沒有波瀾。他的身上淨是菸草味道,我輕皺眉,“最近抽菸很兇麼?”
他笑笑,弧度似是午夜綻放的那朵煙火,看得人失了神。
我卻突然哭了下來,眼淚莫名其妙的一個勁往眼眶外衝,我哭得又急又喘,像個任性的愛哭鬼用手揹負氣的抹著眼淚。
他把我攬入懷裡,鼻涕眼淚全都糊在了他高階的西裝上,他拍拍我的頭頂,聲音出奇般的溫暖,“嵐嵐都這麼大了還愛哭呢。”
“將軍,冷翼死了,他死了……”我泣不成聲,斷斷續續,“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你幫我找回他好不好?”
他不做聲,只是抱著我的手臂在收緊,而我發了瘋似的大聲哭泣,宣洩著從過去到現在,從一個個我愛的人逐漸走遠,如今再也無法承受的眼淚重量。
摯愛我的母親,從未見過的父親,來不及相認的爺爺,和我最愛的少年,他們都離開了,他們都沒有回頭。
他們不是某某某,他們都是我的親人。
我知道無論我怎麼哭、怎麼求,他們都不會回來。我有好多好多的話還沒有說,有太多的事還沒有做,卻已經都來不及了。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生命中最不可承受的,是距離天堂的遙遠。
以前的我認為當一個人悲傷到極致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可是如今這場持續了半個小時的哭泣,耗盡了我生命中即將乾涸的悲傷。
最後吸著通紅的鼻子坐在沙發上,手中捧著馬克杯,喝了一口茶,突然想起了件事:“你怎麼來了?”
將軍坐在身側,安靜地看著我,半晌說:“我若不來你怎麼辦?”
我若不來你怎麼辦。
這八個字彷彿在寂靜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