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看著父親所作的一切:跟夏名遐聯手絆倒夏堇深,一來以為從此埋藏特殊賬號的秘密,二來職位又大進一步,更方便安插自己的勢力。而他眼看著這一切,不能阻止不能告發,只能讓自己和季小清都遠離這些。
然而現在事情更加升級,傅明棟意欲聯合夏啟亮絆倒夏名遐,在兩兄弟的龍爭虎鬥中成為兩方最大的依靠,均衡兩旁勢力做大自己威望……
“爸,你真的有信心,一切都能如你預料嗎?”傅景曦喉間乾涸,說話少了份力道。
“不能又如何,已經沒有退路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當初為什麼和顧妍琦分手?”傅明棟知道自己的兒子足夠聰明,卻不夠心狠,便丟擲一句重磅炸彈。
傅景曦瞳孔皺縮,十指下意識曲起緊抓沙發真皮表面。當年的事,剩下更多的是苦澀和屈辱,好像一個結蓋的傷疤,卻挑開蓋子,露出血肉。
“我知道你當時有多不甘心。我那時說過,等我十年,待我腳跟站穩,就是將夏家這棵大樹連根拔除的時候了……”
再也不醒來 ;(1)
傅景曦側過臉去,避開過去的回憶,“我現在已經不愛顧妍琦了,並不是裝出來的。夏家倒不倒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他突然站起來,走前兩步,定定地看向傅明棟,“我不干預你做的事情,只是,請不要太狠心手辣,我不保證我不會走到你的對立面去……”他說完提步走向書房正門。
傅明棟右手握的那隻雪茄落下一簇菸灰燙到他手背,這才使他從方才傅景曦說的話中驚醒過來。
“你給我回來!”傅明棟暴怒地吼道,“在你享受我提供給你的優越物質時你有資格向我這麼說話嗎?那輛林肯車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美國商學院是誰給你聯絡的?”
傅景曦頓下腳步,回過身來,橘色的燈光照得他的臉頰格外柔和憂傷,“是啊,你是我父親,我是你兒子,正因此我只能漠視旁觀這一切,正因此我天天找朋友喝酒玩樂麻痺煩惱和擔憂,你帶給我,似乎不止是物質上的享受……”
隨著傅景曦的離開,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傅明棟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那根雪茄早就落到檀木桌上,垂下菸灰。
夏啟亮下車後發現二樓書房的燈還亮著,這個家除了他也就夏名遐住著。宋家的人都搬回去住了。他走入主宅,管家和僕人向他問好,他點頭微笑。然後徑直走向二樓書房,果然看到夏名遐拿著油畫板認真畫畫的樣子。
他輕釦房門,隨後走到夏名遐身旁,抱著雙臂笑道:“這麼多天還在畫這張圖?”
畫紙上有片綠色的草地,一群獅子獨自漫步其上。
“嗯,快畫完了……”夏名遐支應了一聲,用心勾畫獅子的眼神。
再也不醒來 ;(2)
“很懷念在草原上的日子吧?無憂無慮快快活活的,”夏啟亮張開雙臂,轉了半圈,坐到沙發上去,繼續笑道,“又或者更喜歡呆在季家的日子?”
見他沒有回應,夏啟亮繼續說道:“我前幾天見到季小清了,她把頭髮剪得很短。聽說女人失戀就去剪頭髮,看來她心情應該挺低落。”
“是嗎。”夏名遐不溫不火地吐了兩個字,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不過她身旁有個傅景曦,應該不久就會走出低潮了。”夏啟亮說完站了起來,走到夏名遐身邊,左手摟住他肩頭,迎著夏名遐莫名的目光說,“女人到底是女人,誰給她溫暖她就跟誰走了。哈哈。”他在夏名遐肩膀上輕拍兩下,“晚安。兄弟。”
夏啟亮邁著輕快的步子走了出去,走回臥室的路上哼著自己最喜歡的義大利文版《卡門》片段。
待夏啟亮離開後,他撕下這張草原圖,露出底下一張畫紙。
無星的深夜裡,墨綠無垠的草地上,厚重的雨水壓垮一根根嫩葉,整個天地間潮溼粘稠。遠遠駛來一輛越野車,車前兩盞車燈散發刺目的光線,銳利得每次都將他從夢中刺醒。
這時他幾日來反反覆覆這場噩夢,並且那麼真實。他幾乎可以感覺到雨水打在臉上冰涼的感覺,可以聽到閃電劃破草原時的轟鳴,親眼看到那輛越野車像一個怪獸一樣侵入寧靜的草原……
他不敢忘記,他要畫下來,反覆地回想。他可以肯定這一定是他大腦被人動過之前的記憶……
可惜,卻再也沒有突破,他想不起更多的事情。他將畫遮掩好,又蓋上畫布,最後回到自己的臥室歇息。或許那場噩夢又在等著他……
再也不醒來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