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
年華看在眼裡,心中一凜:真正的血戰,就要開始了。
年華抬手作出一個手勢,白虎、騎中響起一長兩短三聲獸角:“嗚!——嗚嗚!”白虎、騎聞獸角聲而動,兩翼散開,擺出了攻戰的隊形。
揮劍龍纏臂,揚旗火滿身。年華以劍遙指靈羽騎,一騎當先:“殺!”
號角裂天,刀光蔽日。白虎、騎隨著年華一聲令下,揮舞著森寒的利器,縱馬衝向敵陣。
金戈鐵馬,殺聲震天。六萬騎兵如同兩股洪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衝擊在一起,聲勢浩大,摧枯拉朽。
靈羽騎十分驍勇,仿如出弦之箭,不多一會兒,白虎、騎的陣隊就被衝散,而靈羽騎卻一直保持著一定的陣型。
“咚咚!咚!”不知何處,又傳來戰鼓聲,兩短一長,沉響如雷,蓋過了滿荒原的刀兵聲、喊殺聲。靈羽騎的中鋒方陣突然散作六翼,彷彿圖騰中展翼的青鳥,向白虎、騎包抄而來。
年華大驚,急忙指揮白虎、騎向左右突圍。
“咚咚咚!咚!”戰鼓聲再次響起,三短一長,仿如催命之音。
靈羽騎的左右兩翼突然向中間收縮,恰好與突圍的白虎、騎狹路相逢。靈羽騎中鋒的六翼與左右兩翼會合,成前後夾擊之勢,殺得白虎、騎措手不及。
世間橈萬物者,莫疾乎風。世間動萬物者,莫迅乎雷。風雷陣中,兵貴神速,生死只在眨眼,成敗只在瞬間。
這是一場神奇的魔術,明明靈羽騎也只有三萬人,但是藉著陣法的靈活轉變,生生地讓三萬人有了六萬人的力量。靈活而完美的陣法為騎兵們插上了翅膀,讓靈羽騎如圖騰上的六翼青鳥,在戰場上展開翅膀,浴血飛翔。
年華手握滴血的聖鼉劍,眼看著白虎、騎成片地倒下,心中憤怒而悲傷。
突然,風中再次傳來戰鼓聲:“咚!咚咚!”
靈羽騎聞鼓聲而動,迅速變換陣型。
有一雙眼睛在天上注視著這場血戰,有一雙手在幕後操縱著生死,靈羽騎只是舞臺上的傀儡,這鼓聲也是傀儡師手中的引線。是誰?誰在暗處佈陣,生殺予奪?
年華側耳傾聽,鼓聲從靈羽騎後方傳來,那裡敵軍密佈如林,是主力軍的位置。
四周敵兵環伺,殺伐激烈。年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三尺青鋒,逆向敵陣殺去,步步踏血。
靈羽騎後方,有一片視野稍微高於曠野的斜坡。斜坡下,騎兵林立,刀戟森寒。斜坡上,架起了一面巨大的戰鼓,朱漆似血。戰鼓前,一名體格健碩的大漢正赤著胳膊,揮汗如雨地擂鼓。靈羽騎收到的訊息來自這名赤膊壯漢的鼓聲,壯漢收到的訊息來自斜坡上的一名坐在輪椅上的中年男子。——禁靈鬱安侯崔天允。
崔天允已過不惑之年,羽扇綸巾,氣度優雅。他面如冠玉,五官俊美,時光倒退二十年,倒也是一名極其俊朗的美男子,只是如今鬢染霜華,額生魚紋,風流亦作了滄桑。崔天允的眸極黑,仿如兩口古井,似乎有不為人知的秘密掩埋其中。他黑眸中沉澱的暗色,讓人無由地恐懼,也為他儒雅的容顏覆上了一層乖戾的陰霾。
雖然是冬天,崔天允手中仍搖著羽扇,他在騎士的層層拱衛中,觀望著不遠處的戰場,指點江山。
“咴——!”
“啊!”突然,斜坡下的騎陣中,傳來一片人仰馬翻之聲。
崔天允循聲望去,但見一陣沙塵揚起,一人一騎飛馳而來,所過之處黑光如織,血色四起,靈羽騎紛紛摧折,驚慌失措地退開一條通路。
年華殺開一條血路,來到緩坡下。女將紅顏黑髮,目光如刀,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殺氣,讓靈羽騎在原地踟躕,不敢靠近。
年華身上多處負傷,雖然不致命,但疼痛如蛇一般蠕蠕爬動,綿綿蝕骨。一直支撐著她沒有倒下的是耳邊傳來的戰鼓聲。——摧毀她三萬白虎、騎的奪命之音。
靈羽騎見有危險,急忙護衛在崔天允身前。崔天允居高臨下,望著渾身浴血,隻身闖入敵陣的女將,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聖鼉劍?莫非,你就是年華?!”
鮮血順著年華的手淌下,在聖鼉劍上蜿蜒成線,她的肩上傷得不輕。由於失血過多,她的眼前已有幻影,不遠處輪椅上搖著羽扇的男子和刀兵森寒,嚴陣以待的騎兵的身影,時大時小,時遠時近,如風中殘像般不真實。她沒有聽見崔天允的問話,因為她的耳中唯有鼓聲。——摧毀她三萬白虎、騎的奪命之音。
年華循聲望去,百步外的巨鼓,清晰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