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華放下火羽,笑了笑:“紅妝羽林騎,獨賜朱雀旗。來的是穗城清平郡主的人。”
青陽微睨雙目,仍是疑惑:“清平郡主寧無雙?她為什麼派人來景城?”
年華望著青陽,平靜地道:“師兄,我給郡主寫了一封信,希望她能夠出兵助你守景城,使者來給我答覆……”
青陽心中一驚,打斷年華;“你寫信給寧無雙,讓她助為兄守景城?那你呢?你準備去何處?”
年華澀然一笑,沒有回答青陽,轉移了話題,“朱雀騎雖然是京畿四大營騎之一,隸屬威武大將軍李元修麾下,但實際上卻只聽從清平郡主的調遣。將在外,軍令因情勢而變,君命有所不受。是否肯出兵助景城,只在郡主的一念之間,一言之中。不過,她不一定願意趟景城這淌渾水,捲入這場危險的博戲中。”
青陽望著年華,緊緊追問:“你準備去何處?”
年華只好回答,“我……”外面傳來腳步聲,年華再次苦澀一笑,“穗城的使者來了,還是先聽郡主是什麼答覆吧。”
兩名使者來到議事廳,見過青陽、年華,摘下風帽,卻是兩名英姿颯爽的女將。
年華問道:“本將的請求,清平郡主是否同意?”
兩名女將面面相覷,一人垂首回答:“回年主將,郡主的回答是一個字。”
年華心中一沉,難道是“否”?果然,還是不行。她不怪寧無雙,換做是她,也不會因為一個年輕後輩提出的冒險計策,而拿跟隨自己南征北戰多年的部將們的生命來冒險。更何況,寧無雙的使命是鎮守邊境,並不是守景城。
“本將明白了。兩位一路辛苦,請先下去休息吧。”年華喃喃道,失望之色全寫在臉上。
兩名使者見狀,不禁笑了,垂首道,“郡主的答覆是‘可’。”
年華一怔,有些不敢相信,穗城朱雀騎人數不下十萬,寧無雙的這個‘可’字,將徹底逆改紫塞上的局勢,“郡主真的同意助景城?”
使者道:“是。郡主說了,年主將是她的朋友,朋友有困難,怎可不相助?”
年華想起在玉京郡主府與寧無雙不打不相交的情形,心中不禁一暖。
言談畢,送走使者,一直沒有做聲的青陽再一次追問年華,仍舊是那一句:“你準備去何處?”
年華沉默半晌,抬頭迎視青陽,“我領白虎、騎,逆丹水而上,去越國攻鄴城。”
青陽雖然早已隱約猜到,但真正聽年華說出來,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從椅子上站起來:“你、你瘋了?就算你能闖過天狼騎的圍殺,抵達越國邊境,只憑七八萬白虎、騎,怎麼能打到鄴城去?!這簡直是飛蛾撲火,以卵擊石!!”
年華望著青陽,目光清明而堅定,絕無一絲瘋狂之色,但說出的話卻與此戰無關:“師兄,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下棋的情形嗎?”
青陽一怔,緩緩坐下,回憶起了往事。年華從小棋藝就臭,青陽卻總愛拉她下棋,他不像寧湛,會讓著她,或是故意輸給她,更何況兩人還賭了將門的體力活。每次總是年華鎩羽,苦著臉包攬了將門的所有重活、累活,青陽則落了個花底喝茶,樹下偷眠的清閒愜意。久而久之,年華不幹了,每次棋局一入困局,青陽眼看就要贏了時,她就伸手一抹棋盤,要麼和局,要麼重來。
年華道:“紫塞上的這盤棋,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是死局,繼續再僵持下去,除了棄城,別無貳法。一旦棄城,再想收回,難於登天。死局的唯一破法,就是‘亂’。打亂這盤棋,打亂軒轅楚、崔天允的優勢,亂中和局,或是重來。”
青陽知道年華不是玩笑,也沒有瘋魔,嘆了一口氣,“可這畢竟不是下棋,不是遊戲,你有幾成把握攻入鄴城?”
年華道:“把握為零。冬不宜戰,鄴城又是被重重拱衛的王都,不到八萬白虎、騎怎麼能攻得破?”
青陽又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年華道:“既然知道攻不破鄴城,那你為什麼還去?!”
年華道:“我的目的本來就不是鄴城,只是逼軒轅楚撤兵回越國,使越國、禁靈的攻城之盟破裂。我只是想亂了這盤死棋。”
青陽沉默不語。
年華笑了笑,起身向外走去,“事情就這麼定了。”
年華走出議事廳時,青陽突然道:“如果非得這麼做,那為兄去越國,你留在景城。”
八萬人深入越境,此行必定凶多吉少,年華剛僥倖從靈羽營中脫身,青陽不想讓她再去冒險。因為,沒有人可以一直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