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官問道:“大將軍剛才可遇見了想找的人?”
年華搖頭,“沒有。”
在夢中的那條河畔,無數的人和她擦肩逆行,唯獨沒有云風白。
易天官笑了:“那麼,大將軍想找的人還活在世上。”
雲風白還活著?!年華驚喜,眼淚滑落臉龐。見易天官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側頭擦去臉上的淚,“大司命,剛才我看見的地方是哪裡?那裡看上去好奇怪。”
“黃泉幽冥。”易天官淡淡地道。
年華一驚,“那麼,那些和我擦肩逆行的人……”
“那些人,都是因為你而死的人。”易天官的眼神深邃而悠遠。
“因為我而死的人?!可是,有很多人我根本沒見過……”年華的聲音微微顫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因她而死?!
“一將功成萬骨枯。在戰場上,大將軍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決策,每一個念想,都決定了千萬人的生死。因為你而死的人,你不一定每一個都見過,都認識。”
年華閉上了眼睛,心情複雜。良久,她睜開眼睛,眼中又恢復了清明與堅定。將來,她會償還自己犯下的殺孽。但是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司命,你告訴我,雲風白在哪裡?”
易天官笑了笑,指著水鏡中的玉佩,“它已經告訴你了。”
年華這才注意到,原本放在水鏡正中央的玉佩已經偏移了方向。從水鏡周圍紋刻的八卦方位來看,玉佩偏移到了“坤”位上,即西南方。
“西南方?”年華心中湧起一陣不祥的預感。皓國,正好在西南方。難道,雲風白在皓國?!
謝過了易天官,年華離開了觀星樓。她心事重重地走在出宮的路上,絲毫沒有注意到鳳儀宮中一片混亂。出了乾元門,她的馬車和侍衛們正在宮門外等候。年華乘上馬車,吩咐回府。
馬車轔轔而行,經過繁華的街道,年華透過竹簾的縫隙望著街市上的熱鬧場面。街道兩邊開著客棧,酒肆,衣鋪,肉鋪,米鋪等各種店面,人來客往,生意興隆。提著花籃賣鮮花的少女,挑著擔子賣鮮果的貨郎,走街串巷賣針線的老嫗,坐在街邊捏泥人的老頭,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泛著紅光。天下不再烽煙四起,百姓也就不再流離失所,可以安樂地生活。
看著人們臉上的笑容,年華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還是值得的。從小,她自己也夢想著能夠生活在一個沒有戰亂的世界裡,不用每夜提心吊膽地擔心失去家園,不會和親人在戰火中生離死別,不用為了躲避戰亂而疲憊地四處遷徙,不用在冰雪皚皚的冬天受凍捱餓。
年華正在回憶往事,前面突然發生了騷亂,堵住了道路。
馬車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年華隔著車簾問侍衛。
一名侍衛走向前去查探。不一會兒,他回來稟報,“一個小丫頭偷了包子,正被三個店夥計追打,堵住了道路。屬下這就讓人把他們趕走?”
“慢著。把他們都帶上來。”年華沉吟了一下,道。她記得小時候獨自逃亡時,餓得太厲害,又沒有銀子,也曾偷過客棧裡的饅頭吃,還被夥計追打。夥計的巴掌拍在頭上,疼得要命。
“是。”侍衛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一個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首先被帶了上來,她穿著藍色碎花裙,梳著雙螺髻。接著,三個腰圓膀粗的大塊頭夥計也被帶了上來。最後,一個三角眼,模樣精明的中年男人也被帶了上來。他是包子鋪的老闆,就是他讓夥計追打小女孩。
包子店的老闆和三個夥計戰戰兢兢地跪下行禮,“參見大將軍。”
小女孩只是靜靜地站著,低低地垂著頭。
年華隔著車簾,望著外面的五個人。小女孩偷包子固然有錯,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這個包子店老闆派三個這般悍武的夥計去追打她,也未免太過了。況且,她能偷幾個包子?
“她拿了你幾個包子?”年華問道。
“回大將軍,少說也有六千四百八十個包子。”包子老闆苦著臉答道。
“什麼?!”年華吃驚。
“大將軍您有所不知。三年來,這個小丫頭天天來小人店裡偷包子,早上一個,中午兩個,下午三個,風雨無阻,從不間斷。小人一家在光德坊經營包子鋪,從曾曾曾祖父到小人,一共傳了五代了。這些年來,從未遇見這種事情。一開始,小人念她只是一個小女娃,也就算了,不曾為難她。可是,她得寸進尺,三年來天天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