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壓得人氣息都亂了頻率:
“陳映虹:
你好,之所以這麼久才給你寫信,是我直到這幾天才得以安歇下來,串了所有的親戚,讓我最煩的就是每到一處都被女長輩問起續絃之事。我除了嘿嘿傻笑,便說:等有了合適的再說吧。在我還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哪有心思考慮這事?夜深人靜之時,居然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沒了方向感,就像只沒了夜航功能的蝙蝠。
這些日子裡,我思考最多的就是到底還能幹點什麼?部隊的經歷看來一時幫不了我。也許從我離開家鄉的那一刻起,便註定心靈的無法迴歸。偏偏在天津時又時刻明瞭自己是個外鄉人。一來一去間很簡單,內心卻茫然一片。也許有一天我會返回,卻不會再有軍人的光輝,那就從打工開始,你相信嗎?
連自己的歸宿都無法看定,又怎能有心思考慮婚嫁。離開了部隊,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時間尋不到依靠,而同齡人大多在外奔波,村子裡清靜得很。一進臘月,大家都會陸續回來,那時我就會見到兒時的玩伴。跟他們相比,我只落得個輕鬆自在,卻遠離了這個社會。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就像又回到了20歲,包括還要面對相親。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已自問過無數遍:是否有勇氣跟著大家出去闖世界?從沒有過肯定的回答。是因為總也放不下在天津時的自高自大?還是把自己的顏面放在了頭頂之上?我此刻的狀態,你要是看到了,估計會驚訝的,而我永遠也不會讓你看到我落寞的形象的。真的,在一個漂亮的大都市女孩子面前維持一種光輝形象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啊。我曾經做到了,所以絕不會輕易讓你看到這一形象坍塌的,寧可今生今世不再相見。
懷念過去的點點滴滴。你是否已把我忘記?我是在思慮再三之後才決定給你寫這封信的。我知道自己不可能總沉湎於過去之中,我還要面對生活,為了父母,為了女兒,無論經歷怎樣的艱難,我都不能倒下去。我的資本便是這副強健的身板兒。仔細想來,當一個人面對生活的窘迫時,顏面又有何用?就像涅槃中的鳳凰,我期待用自己辛勤的付出換得一片溫馨的田園。如果有生之年,在我的家鄉能迎接你的到來,該是又一件幸事。會有機會嗎?哪怕你蜻蜓點水式的掠過,我也心滿意足了。是否在你眼中,如痴人說夢般?
你收到信時,該是元旦前後,應該又要面臨期末考試了吧。真心希望你考好,不要因為我這篇文字影響了你。
給你寫信的同時,就像向遠方的親人傾訴,所有的不快跟鬱悶一股腦地湧向筆端。如今,我們相隔千山萬水,再也不能共同擁有一本記載我們喜怒哀樂的本子了。對你來說是永恆的存在,於我而言是永遠的記憶。就是因為那一年多夢幻般的日子,總會讓我陷入甜美的夢中。感謝你對我的信任,為曾經擁有與你的友誼而感到自豪。那夢幻般的日子啊,多像詩人筆下所描繪的青春——匆如朝露。與你的相識,讓我的青春才剛遠去。是不是挺可笑:都快30歲的人了,還像個毛頭小子。
……”
此時,陳映虹坐在家中再次捧起了這封信,在時隔近兩個月後的舊跡重讀。以為從此也就斷了與他的聯絡,以為遠隔千里時空也便阻斷了思緒。看來是自己想錯了。第一遍閱讀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而今次再讀已無顧忌,任憑淚水肆意地滑落。隊長啊隊長,也許你真的不該選擇回去,你的根已經深深扎進了天津的土地裡。就像遷移一株松柏,即便給你再充足的養料再怡人的環境,終究是要經歷一翻身心地梳理,回緩總是需要時間的。
此刻,陳映虹腦海中總浮現出電視中警察無情地清理非法勞工市場的畫面。那麼多表情迷茫的外地人被趕來趕去,他們為了尋到一份可以養家的工作,在這舉目無親的大城市中還能去找誰?除了自發地聚集,在某處橋下、某條路邊。等待,等待。隊長?你怎麼可能也會出現在他們當中?不,不會!你那麼優秀,怎麼就不能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不是看不起你,憑你的智慧不該在人群中茫然地等待,曾經是那麼多女孩子的隊長啊?!
此時此刻,陳映虹拿起了筆,太多的話要講給隊長聽,太多的感觸卻讓她寫寫停停,想法一旦要形成文字又該斟酌。寫學習寫生活寫對過去的懷念,不寫流淚不寫煩惱不寫對人的思念:
“……
無論你將來從事什麼,你永遠是我心中威嚴的隊長。無論我們相隔多遠,終有相見的時候,上天會保佑擁有愛心的人幸福安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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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豔麗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