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之南到城之北,遠遠的與聒噪隔絕,自己當初內心的選擇是這個樣子嗎?也許十六七歲的心靈根本還無從慮及過,如流水般便走到了今天,而明天又會如何?從此就真的與家鄉徹底遠離嗎?均是未知。還如此爭強好勝地學,該是出於學生的本能吧?不想進入回憶,這樣的抉擇已經消失了太多的夢想……
班亮坐在玉米堆前,始終包著玉米皮,腦子裡卻思慮著前後幾年的事。正是一場秋雨一場涼的秋分時節,各色瓜果都已收穫,屬於秋季中最美的時段。如果你走在剛剛播種後的土地上,可以感覺到大地的安靜,如同勞累了一天的男人即將步入長長的休眠之夜。一個人走在田地裡想想也怪有意思的:總被夏小輝取笑的面龐竟然長在這樣充滿原始氣息地方,似乎就少了一種協調缺了一份力量的延續。在班亮心中,即使去旅遊也比不上此刻在田間安靜地傾聽大地孕育完一年的收成後那靜謐的愉悅心聲。在土地上成長的孩子啊,也許都在夢想著有一天永遠地離開,又怎能徹底逃離?就像那放飛出去的風箏,憑你飛得再遠也有根絲線被牽在生養你的土地上。那是份永遠不會消逝的如親情般的牽掛啊。
陳映虹沒有因為未與紀萍她們一起去旅遊而感到後悔,回到家便守著媽媽一同侍弄著刺繡活計。媽媽無意間問起過:“你同學沒約你一塊兒出去玩?我這早一天晚一天不著急,你好不容易歇這回假。”陳映虹只是搖搖頭,她喜歡端著花繃子臨窗飛針的感覺,繡的什麼無所謂。媽媽東家李家的與陳映虹嘮著家常。
10月2日。
不到10點鐘響起了敲門聲。陳映虹幾乎就叫出聲來:是李珩!這個不請自到的加夥,大老遠的幹嘛呀,這是?李珩一進門乾脆利落地喊了聲:梁姨!陳映虹指指沙發。媽媽則慌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拿果盤,就當他是貴客似的。陳映虹又拿起花繃子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
“你們聊,我買菜去,中午就在家吃,啊。”媽媽換了件衣服。
“您還是在家歇歇吧,一會兒我請虹姐到外面吃。”李珩遂站起身跟在陳媽媽身後。
“傻孩子,在家吃著舒服,我給你做你從小就愛吃的紅燒魚,吃了飯再出去玩兒也是一樣的。”陳媽媽說著已拉開了門。李珩一直跟到樓道中。
李珩剛一落座,陳映虹便揶揄道:“是不是又在同學家碰了鎖才拐到這來了?”
“想你了,就來看你,不行嗎?”李珩單刀直入,直勾勾地盯著她。
陳映虹一時無言以對,低著頭,兩頰飛過一絲紅雲。這一分神,針就紮了手指,“哎喲”一聲,甩開了花繃子,再看左手中指已滲出了豆粒大的血珠兒。李珩應聲而起,一把抓過陳映虹的手緊捏住受傷的手指,順手抄過茶几上的餐巾紙,瞬間便為她裹好。
“叫你說話拐彎抹角,人家大老遠來了,你還繡,就算我臉皮厚唄,你就不能說兩句客套話?”李珩坐在沙發扶手上,充分利用著這天賜的機會,雙手實實地握著她的手。
想的美!陳映虹這麼想著指指三人沙發:“坐回去吧,一會兒我媽就回來啦,聽話。”
“你這口氣是對我說話?你還以為我是十年前的小孩子,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嗎?”李珩知道自己的眼神對女孩子有何樣的殺傷力。
“呸,別自作多情了,以為自己是電影明星,你又不是魔鬼,怎麼不敢看。”陳映虹仰起臉與他的目光實實地交織在一起,時光彷彿在那一刻停滯:這是平日裡籃球場上的總是汗溼了頭髮的李珩嗎?新理的頭髮跡線分明,眉梢眼角都沾染了一絲柔情蜜意般的笑,那唇線分明,唇上及下巴是剃過鬍鬚後的淡青色。此刻這麼安靜地面對你,如一座雕塑。還不曾這麼細瞧過這張臉啊。想到這,陳映虹渾身一個機靈。才剛有緋雲掠過的臉頰,此刻又局勢緊張起來,意識到手還被他抓著使勁抽回來,卻覺察到李珩眼中現出一絲陌生:看來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在家裡就要肆意起來。手在他眼前一晃:“嗨,失魂落魄的,傻啦?”
李珩順勢又抓住了她的手,這下可好,簡直就是李珩的俘虜:“是傻了,讓你害的。放假前我約你出去玩兒,為什麼不同意,別人好幾天前就核計上哪玩兒去,你知道嗎?”
“先放開我,手都讓你抓麻了,要不我可生氣啦。”想:這是在家裡,你別以為在是學校空曠的操場上!陳映虹甩甩手臂,揉捏了一會兒。李珩不情願地坐回沙發上:就真弄不明白她怎麼跟班裡的那些女生差別這麼大,要是自己主動喊她們一塊出去玩,她們肯定美得屁顛屁顛的,只可惜自己沒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