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因突發的狀況而變得侷促起來。
病房裡躺著入睡的賀父,顯然已經度過了危險期,只不過還需要吸著氧。
賀沉風坐在長椅上,兩條手臂都搭在膝蓋上,雙手交握,像是握住什麼力量一樣,頭微垂著,沉默不語。
一直站在病房邊的美婦人此時轉過頭來,走過來緩緩的道,“已經凌晨三點多了,沉風,你和以璇都回去吧。”
“你爸爸沒什麼事了,有我在這裡就可以,你們明天都還要上班的,回去吧。”聲音裡有些疲憊道。
“媽,我在這裡陪你!”賀以璇上前道。
“不用,你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麼忙,我自己就行,等著明天在過來。”
聞言,賀以璇躊躇著皺眉,那邊傳來聲響,剛剛一直坐在那兒的賀沉風起身,已經朝著電梯方向走了,腳步在走廊裡發生迴響,背影看起來特別的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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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是半包圍透明式的,背過身朝外面望去,這個時間的城市燈火儼然稀少了些,但梯壁內側的玻璃,還是反射出他的輪廓影像,和病床上躺著的中年男人,有很多地方的相似。
他忽然覺得特別煩躁,摸著口袋想要掏出根菸抽,可摸了半天都沒找到,只有打火機。
電梯很快到達一層,他扯了扯領口,十分壓抑的從裡面走出來,快走出門診大廳時,他的腳步驀地頓住。
門口那裡,高大的柱子旁,女人背靠在那裡,雙手在身前交握著,眼睛微垂著,燈光灑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打出陰影,在她身邊不時的會穿過什麼人,她卻都還站在那,安安靜靜的,那麼乖那麼聽話的等待著什麼人。
她那麼瘦小,卻帶給他那麼大的力量。
喉結有些澀的動了動,他邁著長腿走過去。
“賀沉風?”感覺到有陰影籠下,瀾溪急忙抬頭,果然看到了是他。
“不是讓你回去嗎,怎麼還在這裡。”不過才三四個小時而已,他的嗓子就已然沙啞。
“想陪著你。”她低低的。
聞言,賀沉風再也忍不住,伸手將瘦小的她整個環在自己的懷裡,嚴絲合縫的。
她的心境也才有過大起大落,彭副的事對她的刺激也是不小的,可這個時候,她卻還一心陪著他。
瀾溪也抬起雙手,環著他精壯的背脊,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難言的痛與糾結。
她柔柔的問,“賀沉風,你爸爸怎麼樣?”
“脫離危險了。”賀沉風有些疲憊的閉上了墨眸。
“那就好,那就好。”她鬆了口氣,喃喃重複著。
“他都這個年紀了,保不齊哪個零件會出問題,以前醫生就提過他的心臟病,所以後來他才退居二線的,想好好的休養著,現雖然這次被送到醫院挺嚇人的,但醫生都說沒事了,你不用跟著擔心。”他這番話,說的甚至是有些輕快。
瀾溪聽著,心裡卻更加難過了,他那話不像是隻對著她說的,更像是在安撫著自己。
“嗯,你也別擔心。”她應著,心疼道。
謝父也是疾病在身的人,她懂那種做子女的害怕。
她的話,讓他抱著她的力道更緊了一些,除了肌肉,血液也像是僵流著的。
他很擔心,從接到電話的那一瞬起,他就很擔心,等來到醫院時,賀父也是剛被醫生從急救室裡推出來,那瞬間,耳朵像是失聰一樣,看到醫生朝他走過來,嘴巴一張一合時,他的背脊都涼颼颼的。
他很擔心六年前的場景重現,直到確定醫生說的是沒事了時,他的一口氣才鬆下來。
和賀父的關係雖不是那麼僵,卻也不是那麼太融洽的,倆父子間好像一直沒有找到對的相處方式,各自都有很大的隔閡,他甚至是恨過的,但卻不想賀父有事的。他不喜歡醫院,很討厭,所以也不希望爸爸像是媽媽一樣,也要待在這裡。
“我不是真想氣他的,也不是故意想氣他的。”喉結上下動,他艱澀的說著。
“我明白!”瀾溪輕聲著,末了,還不忘加上句,“他也會明白的!”
“會嗎。”有些不確定的男音。
“會!”她堅定著。
賀沉風不再說話了,就只是抱著她,在這個充滿消毒水味刺鼻的醫院裡,兩人旁若無人的緊緊相擁,互相的汲取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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