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簡倒是相對平靜,只是認真經歷痛苦。開雲告訴之平,兩天前書簡還在公司上班,和美國總部開可視會議,完全沒有預想到早產。
之平給他們做後勤工作,供應食物和水,還有耐心諮詢解釋。十四個小時後,書簡進入排出期,可是中途胎兒沒有辦法出來,臍帶繞脖兩週,醫生只得動用產鉗。要開雲簽字,有可能碰到幼兒五官造成傷痕。
開雲簽字時手發抖,之平安慰說:“沒事沒事,書簡和小永嘉都會平安。”
終於一切結束,開雲,書簡和小永嘉抱在一起哭泣。之平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新生兒。那是個乾淨漂亮的女嬰,有漂亮的頭髮和眉毛。開雲歡天喜地,口口聲聲叫著“女兒,女兒”。書簡說:“再大的痛苦也值得。”
之平心中並不覺得異樣,她還是對嬰兒沒什麼興趣。離上班還有五個小時,之平準備回家睡上一覺好上班。
回到家,李雄坐在廳裡等她,仍是咳簌。之平說:“書簡剛剛生了個女兒,我在醫院陪他們。”
李雄點點頭,之平安全回來,他便放心了,起身往書房走。之平想喊住他問有沒有吃藥,但是張張嘴,沒有說出話。
清晨仍要爬起來上班。鼕鼕和書簡都說過:“公司沒有誰都會照樣轉下去,是你需要這份工作,不是工作需要你。所以最好認認真真,按時上班。”
之平沒有想到,就在診所門前的馬路上,她目睹一場車禍。一輛轎車為了避免和迎面而來的卡車相撞,司機很自然的右轉,但是不知為何又左轉,最終被撞在卡車和人行道之間。
這件事發生只有不到一分鐘時間,就在之平面前發生,之平睡眠不足,沒有吃早飯,看到如此慘烈血腥的景象,覺得腿發軟,有種要嘔吐的感覺。但是她是醫生。卡車司機沒有受傷,他已經報警。之平走上前去,和司機試圖開啟車門救出轎車裡的一男一女。
車門已經變形,無法開啟,開車司機去取工具,之平通知診所的同事們做好準備。
之平看到駕駛座上的男子頭部流血,已經昏迷;旁邊的女子仍然清醒,表面沒有傷處,但是吐血,之平判斷她受內傷。
把他們送入手術室的過程中,那女子還能說話,她對之平說:“請你救他。”
之平答應她。根本沒有時間思考,之平,江潮還有其他兩位醫生披掛上陣,全力搶救兩位病人。
中途,那女子死亡。她的脾臟完全破裂。另一男子除了身上骨折,眼角膜嚴重受損,醫生們用女子的眼角膜移植給他,成功。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
然後,之平到警察局錄口供。之平問負責的年輕警察:“為何駕駛員先向右轉避開卡車,後又左轉?”
那負責的警察也露出悲慼之色,給之平解釋說:“駕駛員本能想躲過車禍,於是向右轉,可是又突然意識到這樣會使旁邊的人受傷,於是左轉,寧可自己受傷,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之平聽了,非常悲傷。那警察又說:“我們調查過,他們是夫妻。”
之平喃喃道:“這只是個平凡的早晨,像所有其他早晨一樣,誰也不會預料到這場車禍,早知如此,昨天就不會吵架,不會去應酬客戶,應該在一起擁抱,親吻,情話綿綿。”
突然,她站起來,說句“再見”就走。她突然意識到生命太過無常,每分每秒都要及時把握。她和李雄,誰對誰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個人相愛,就應該在一起快快樂樂。
之平往一九九幾趕去,路上她看到救火車一輛又一輛和她同向,咆哮而過。之平有不好的感覺。
果然,到了一九九幾,裡面火光沖天。門口包圍了許多觀眾。消防員們勘查情況,疏散圍觀人群,衝進去。之平聽周圍的人議論,這裡從下午開始,有一些表演和活動,誰知正在人最多的時候突然起火。有人在門口等他們的親人。因為人多,逃出來的時候衝散了。一位女士哭泣,她的女兒還不見蹤影。
之平不知道李雄在不在裡面,心急如焚,她給李雄打電話,但是沒有人接。突然她看到一個服務生出來,之平上去問:“李雄在裡面嗎?”
那人點點頭。他認識之平,安慰說:“我們的緊急通道很好,裡面的人疏散得很快。可是雄哥總要照顧其他人先離開。應該沒事。”
之平覺得快要眩暈,她要的不是“應該沒事”。
她鎮定地打電話回診所,請江潮派救護車來。江潮十分鐘趕到,可是李雄還沒有出來。江潮握著之平的手說:“他會沒事的。”
之平此時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