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能夠重新開始,所以珍惜虞暉付出的真情,所以不忍心中途將他擯棄,所以後來情願將自己逼入絕境,所以寧願眼睜睜看著林堯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她以為這樣至少可以成全一個人完滿的幸福,到現在才知道自己錯了!
那個下著小雪的夜裡,林堯幽黑的眼睛宛如深海,曾經靜靜地望向她,眼底積蘊著洞悉一切的深意。他用平靜的眼神掩蓋著難受與傷心,將千言萬語隱藏在一句話的背後,渴盼著她能明白,“你錯在哪兒了?”
她就那麼傻,一點也看不出,他眼底的悲哀和淡淡的語氣,不動聲色的外表下隱藏著的傷痛與無奈,那深深的瞭然與懂得,全是因為愛。
所以,他說,我不愛你,小西,我不愛你,其實只是為了不讓她痛苦與懊悔。
想起他,忽然一顫,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滾落。她一直強迫自己忘記林堯這個名字,忘記這個人,忘記他說的話他做的事,可是猝不及防想起來的時候,這種劇烈的疼痛,還是佔據了整個心胸。
忽然之間,她已經深深明白,真正愛著的人,哪怕離開,也是為了愛;而不懂愛的人,即使在一起,也得不到愛。
她捂住瞼,兩行淚水從指縫中流出來,“虞暉,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這世上曾經有一個人,教會過我,什麼才是真正的愛。
可是我那樣笨,那樣蠢,把那個人給弄丟了。
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像個孩子似的蹲下來,號啕大哭,邊哭邊咳嗽,哭得掏心掏肺,哭得滿面狼藉。
季南琛輕拍著她的雙肩,一下又一下,沉默著,什麼話也沒有聞。
新年的最後一道煙花在天空中爆裂,短暫而炫目,最後天空重又迴歸靜寂。
萬籟俱寂,唯有遠處鐘樓準點報時的聲音在迴盪,一聲聲,清脆綿長。
“好好保重,子言。”季南琛臨別時看著她又紅又腫的眼睛,嘆息著,似有不能言說的惆悵與深意。
“我會的。”子言努力地微笑,嘴角盡力彎出最大的弧度。
因為,她答應過一個人會好好照顧自己。
“我們見—面吧,有些東西,我要還給你。”她打電話給虞暉。
零零碎碎的一些小玩意兒,並沒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在她眼裡,其實重要的只是那張賀卡,當然,還有他送的D大調Canon。
她凝視了很久,這是她當初被虞暉怦然打動的理由。她本以為,他這樣用心,這樣給她驚喜,就會非常懂她,到頭來卻只留下深深的遺憾與傷痛。
“你非要和我撇得這麼幹淨不可嗎?”他原來有些孩子氣的神氣已經蕩然無存,一夜之間,臉上彷彿冒出了些許胡碴,眼圈下有凹深的兩個窩。
他的手指在紙盒裡無意識地拂過,忽然一停,挑出了那張卡片,“這不是我送你的。”
忽地就打了一個冷顫,她將卡片的背面翻轉過來,清晰的中國郵政上海楊浦分局郵戳,時間是兩年前的那個夏天,她的生日。
有什麼倏然分明起來,她幾乎是哆嗦著再看了一眼那上面優美流暢的英文:
GOODBYE MY GIRL,HAPPY BIRTHDAY TO YOU。原來,原來,她一直誤以為是虞暉臨上火車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子言怔怔地看了許久,淚水滾落下來,浸溼了落款處那一行鋼筆寫成的字跡,很快便溼糊成一團不均勻的墨跡。不用看,她也記得,那行英文寫的是:I LOVEYOU,EVER,FOREVER。
青春薄去,原來那時的愛情依然在時光裡豐潤圓滿,從未稍離。
埋藏的辛酸與恍悟漫天席捲而來,一顆心在劇烈的動盪裡跌宕起伏,走了那麼遠,兜兜轉轉,原來該說的,該做的,那個人,早已經做到極致。他說,等她已經等得這麼久,等到幾乎要絕望;他說,畢業那年就已經給過她答案,在最後分別的那一刻她卻還是懵懂地追問他愛不愛她。
這個答案如此明晰…I LOVE YOU,EVER; FOREVER。
林堯,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只是,是不是已經太晚?
“子言,對不起,”虞暉忽然說,“我都知道了,我媽……”
“不用道歉。”子言打斷他的話,將Canon與卡片珍惜地放人手袋的夾層,站起身來,“那些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她的嘴角含著一縷微笑,“虞暉,無論如何,謝謝你。再見。”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