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宸飛看到他哥的眼睛裡閃過一道陰鷙的冷光,他愣了愣,很久後才反應過來,剛才他的哥哥竟然在他面前起了殺氣。
心裡一陣委屈,宸飛猛然站起,俯視著沐揚低聲喝道:“哥,不要忘了,你是尹家的少主,而藍逸凌現在試圖毀掉的,是尹家祖祖輩輩打下根基的事業!”
沐揚並沒有立刻給出回應,而是繼續保持沉默,倒是宸飛見自己的憤怒像是在對牛彈琴,索性重新坐下來恢復了冷靜,“算了,我也不強求你非要殺了藍逸凌,但是,我希望哥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
“我要哥你答應我,假如日後藍逸凌回來,不管因為怎樣的理由,你都不會讓他再接觸尹家生意上的任何事,我就這一個要求,而且沒得商量。”宸飛說得堅定,從他的口吻中,沐揚清楚地聽出他對逸凌此次的作為所抱有的絕對不滿。
眼梢略微上揚,那個細小的動作卻在這張過分蒼白的臉上印刻出幾許風情,窗外的夜風打起窗簾,伴著沐揚的嗓音,令人覺得分外飄渺,他說:“好,我答應。”
……
三月後,尹氏。
沐揚很喜歡尹氏樓頂的那個天台小花園,前兩個月天還沒太冷的時候,他總喜歡一個人跑到天台去,然後捧著一杯熱乎乎的咖啡,在那兒獨自想著心事。
可一轉眼已經徹底的入冬了,外頭冷得刺骨,偏偏沐揚天生畏寒,溫度稍微降下一些,他就凍得不行,於是他便將自己的陣地轉移到了一樓的茶坊,他每每都挑靠南面的那面窗戶邊的位置坐著,從那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街邊種著的梅樹。
一月的時候梅花開得特別美,昨晚剛下了一場大雪,這會兒仍有些殘雪掛在枝頭,白雪映得梅花更為嬌豔。
“上海有好些年沒下過這樣的大雪了。”坐在對桌的男人突然開口,這才將沐揚遊離的思緒拉回了些許。
沐揚將視線收回來,莞爾一笑,“是啊,好像從我有記憶以來,還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大的雪。”他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手端起桌上一杯溫熱的卡布基諾喝了一口,繼而又問:“對了,重影,你找我有事?”
重影無奈地笑了笑,“我都來那麼久了,少主你這才想起問我正事?”
聞言,沐揚又彎了彎眉眼,“前陣子太忙,最近卻突然閒了下來,所以把性子養懶了,人也變遲鈍了。”
他這話倒是沒說錯,三個月前,因為藍逸凌所提供的一份關於尹家的犯罪記錄險些讓他和宸飛都去吃牢飯,不過所幸他老爹連夜飛回上海幫了他們兄弟倆一把。
也不是說尹宇灝有多麼了不起,只是尹家在上海的地位哪裡是隨隨便便一份資料就可以顛覆了的,而尹宇灝到底算是尹家的真正當家,他來插手這件事是理所應當,就他在道上的這幾年,人脈可布得十分之廣,其中不乏白道中的厲害人物,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想要擺平這件事,尹宇灝確實是要比他兩個兒子更有些手段。
數十年來,尹家養了不少死士,專用於這種時候為尹家效力,於是這件事最後,還有由某個男人的自首作為終止。
那個男人向警方坦白說他們手裡的那份尹家的黑賬其實是他請人做出的假賬,目的就是為了陷害尹家。聽起來是蹩腳十足的說辭,只是反黑組的那些條子不得不接受,畢竟上頭的吩咐他們不敢不聽,而尹家背地裡花的那些銀子也不是白白送人的。
那以後事情便安定下來,沐揚本以為老頭子肯定又要責罰自己,卻不料那傢伙居然在第二天一大清早就離開了上海,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他又跑哪兒去玩了。
尹宇灝走後,日子突然平靜下來,沐揚派了人去四處找尋逸凌的下落,可是三個月過去,仍是一點訊息都沒有,他倒是不怎麼著急,好像有足夠的信心,相信藍逸凌絕對逃不了似的。
而就在幾天前,沐揚突然接下了一檔訪談節目的邀請,答應那位策劃這個週末下午去上海電視臺演播室接受訪談。
對此宸飛只在剛得知這訊息時怔了怔,轉而又忍不住調侃,“喲,怎麼?哥你打算改行當藝人?”
沐揚也不與他計較,只是歪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播放著的上一期的這檔節目,慵懶地開口,“你沒瞧人家節目組專採訪成功的商界人士嗎?比如我這樣的。”
宸飛一聽這話,立馬甩了沐揚一記白眼,“得了吧你,就你這樣還算成功商界人士?誰不知道你尹氏是掛羊頭賣狗肉?”
這一來,卻換作沐揚賞宸飛白眼了,“我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