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對振環感興趣,下午他就到這裡來。”
“下午就來?他是慕名而來的吧?”
“也許是的,他是來做實地考察的,人家做生意很謹慎呢!”他又信心十足地對童曼芹說:“我們會讓他滿意的,他是我們接待的第一位外國客戶,一定爭取和他做成生意,美國是個大市場,要抓住這個機會。”
“能和外商做生意當然好啦,不過我們的生產能力有限呀,車間裡的生產計劃已經排滿了。不知人家對供貨期限有沒有特別要求,誤了人家的期限是要賠償損失的。”童曼芹提醒道。
“我知道,”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然後說:“新裝置已經進廠了,一旦投入生產,這一供需矛盾就能緩解,如果真能簽約,這個問題我會考慮的,”他又說,“阿克曼到來之前要把樣品陳列室再佈置佈置。你只要出出點子,動手的事讓下面的人做。”羅正卿已經為童曼芹配備了位助手,為的是減輕她的負擔。
“好的,我就去。”童曼芹抬腿往外走。沒走幾步,突然她的腿一軟,身體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看到她摔倒,羅正卿“哎呀”一聲驚呼,急步過去,彎下腰來準備攙她起來:“慢一點走嘛,摔疼了沒有?”
童曼芹漲紅了臉,搖搖頭。
“我扶你起來,走兩步試試。”羅正卿雙手插入她的腋下幫她從地上爬起來。
由於摔得很疼,童曼芹有點想哭,可是這麼大歲數的人了連走路都走不好,有些不好意思,更別說掉淚了。但是羅正卿對她的關切成了她宣洩苦悶與委屈的誘發點,她忍不住嗚咽起來。
“摔疼了吧,來,站起來,看看傷著了沒有?”他把她扶了起來。
“沒傷著,沒事。”童曼芹摸出手帕擦著鼻涕眼淚,“我只覺得心裡難過。”
見她果真沒摔傷,羅正卿才放下心:不要難過,一切都會好的。
不可能有什麼好結果。童曼芹對她後半生的命運下著結論。她只是心裡這麼想。
羅正卿把她扶到藤椅上坐下:“歇歇,喝口水,”他給她倒了杯茶,“這是他們從臺南帶來的鐵觀音。”
童曼芹紅著兩眼瞧了他一眼,顯得有些羞澀,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接過他遞來的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應該離開他了,當初想幫他一把,希望他成功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他的事業如日中天,腳跟已經站穩,此時不走待到何時?走吧,該離開他了。她的主意已定。
下卷,十
更新時間2011…10…20 15:17:52 字數:6905
羅正卿和美國索潑威爾公司的阿克曼先生簽了一份十萬美金的訂貨合同,這是振環印染廠與美國商人的第一筆交易,因此他把這張合同單看得很重。
中午,羅正卿在圓山飯店宴請了阿克曼先生,直到下午兩點多鐘他才回到廠裡。一到廠裡,他又一頭扎進車間,為新安裝的機器裝置做投產前的技術鑑定。在試執行過程中,那怕是一些細微的不足,他都要堅持修正,直至滿意為止。
一天的勞累使他很覺疲憊,直到暮色降臨他才回到辦公室。當他剛剛把第一口香菸吸進嘴裡,緊張了一天的神經剛剛松馳下來的時候,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封放在辦公桌上的信。
他把香菸銜在嘴上,探身把信拿起。看筆跡是童曼芹寫給他的。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封面上寫的“羅正卿收”幾個字時,他感到有些蹊蹺,似乎又覺得這裡面一定有重要的事情,他揣摸不透童曼芹在信中會對他說什麼。抽出信箋很覺失望,那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簡單得無法再簡單了。
這會兒,他希望看到的是一封長信,一封向他傾吐衷腸的長信。幾個月來,她總是對他若即若離,他既能感覺到她對他仍有一種柔情,又覺出,在這種柔情裡面摻雜著一份怨恨。
羅正卿反覆看著那行字:我已決定離開振環,原諒我的不辭而別。這算是信麼?沒有開場白,沒有一句託詞,甚至連稱謂都省略了。直截了當的令羅正卿吃了一驚。他不相信她會離開振環,因為她為振環投入了滿腔的熱忱與辛勞,振環的成功有她的一份功勞,她捨得丟棄麼?然而她今天確實沒來上班。羅正卿的心陡然間變得空落落的。
他仰靠在椅背上,木然地凝視著對面的粉牆。她不來了!她在振環步入正規之際,她在振環日益發達的時候離開了。無疑,她不是來與他分享成果的,而是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毅然辭了她的工作來幫助他的。羅正卿想到這裡,感動得眼睛潮溼了。他的心裡亂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