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痙攣。
夕陽的紅色給她的面板映上了一些色彩,她明顯瘦了許多,美麗而空洞,彷彿生命都被抽空了一般。
安妮用自己的生命力去拯救另一個生命,雷恩這些天相伴著她,切實感受著她的每一份痛苦。安妮越來越沉默,而雷恩也越來越不願與人說話,原本在他的心中建立起來的世界觀也有些動搖了。
生命有輕重貴賤嗎?不同種族間的互相敵視和踐踏,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安妮說過一句話:種族不能代表榮耀。
雷恩覺得自慚形穢。
有侍女來報,說國王婚禮當天的禮服定做好了,讓雷恩試衣。那是一件藍白相間的王子禮服,符合雷恩一貫低調的品性,不似朱利安,喜歡華貴的東西。
想起朱利安,雷恩低眉笑了笑,他其實很喜歡自己的弟弟。
朱利安確實夠囂張,夠跋扈,夠不羈,但是他知分寸,並非不動腦筋胡來。相反,朱利安其實夠聰明,夠狡猾,夠通透。
這場婚禮如期舉行,難得一見的宏大成面,光是煙花就放了整整半個夜。沒見夫妻恩愛,倒見國家富強和諧。
而安妮曾經錯過了海王子殿下婚宴上的煙花,這次到底還是沒能看到煙花。
宴會要持續整整七天,第一天的儀式結束後兩國嘉賓被留下通宵暢飲,雷恩一直到半夜放完煙花才得以抽身,回到自己的寢宮。這是第一次雷恩離開安妮這麼久,哪怕回暴風城應酬增加了很多,他還是能推就推。
冬夜寒涼,壁爐燒得正旺,雷恩回房,卻發現軟塌空空如也,安妮已經不在了!
他心一驚,四處找,偌大的房間裡,確實已經沒了人影。雷恩趕緊叫來貼身侍女詢問,侍女驚愕,跪下說不知情,沒人進入過房間。
這個房間雷恩佈下了結界,結界沒破,人怎麼會沒有了?
雷恩冷靜下來,分析原因。
只有兩種情況可以解釋這一狀態,一是安妮自己走出去的,二是來人比他的能力更高。
前者大約是不可能了,安妮的狀態很糟糕,就算爬她也爬不出去,那麼就可能是後者了。
雷恩發現,當他知道這個事情後,他的第一個感受不是擔心藥,而是擔心安妮會遭不測!且不說安妮現在的狀態,照顧不好就可能喪命,就光說在陸地上,一旦有人發現安妮是海魔女,她就可能會被人生剝活刮!
雷恩坐在空了的床上,整理了一下思路,如今知道安妮的身份並且有能力劫走安妮的人寥寥無幾,那麼到底是什麼人要帶走安妮?又是為什麼?
雷恩手指按了下太陽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微微一動。
安妮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才醒過來的,彷彿過了幾個世紀,又彷彿短短几分鐘。痛苦總是無邊無際的,讓人分不清楚長短。
她的內臟和四肢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變得格外脆弱,面板彈指可破,腳已經沒辦法走路了,走幾步就能見血。夕陽暖暖的曬在臉上,安妮不願意睜開眼睛,反正,睜開了也看不見。
有一雙手輕輕觸控她的眼睛,安妮身體略微僵了一下,沒有挪動。她不想動,懶得再說什麼,或者做什麼了。
“你看不見了嗎?”一個很好聽的女人的聲音出現在安妮耳邊,輕柔如風。
安妮微微擰了下眉,不吭聲。
“我帶你走,好不好?”那個女人輕輕地拉起安妮的手。安妮先是一愣,那女人的手異常柔軟,而且溫暖。
“你的手好冷。”女人輕笑著說。那聲音甜美如海倫做的糕點。
安妮開始想海倫了,一想到海倫,乾涸已久的眼睛似乎又開始溼潤了起來。
手放到那女子的手上後,安妮覺得自己的身體瞬間變輕,有種浮在海面上的感覺。那女子在她耳邊說著話,輕輕的甜甜的,彷彿在那樣的溫柔之下,痛苦都會慢慢消散,如此惹人迷醉。
這是自吃藥開始,安妮第一次睡得那麼沉,那麼滿足。
再次醒過來,安妮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對一個盲人來說,黑夜和白天本身就沒差別。不過她還是習慣性地睜了下眼,倒是沒看見什麼,可是鼻尖聞到了一股芬芳清冽的氣味。
很好聞,像大海邊生長的鮮花,在遼闊的蔚藍海天處迎風搖曳。
“你醒了。”還是那個女人悅耳的聲音。
“你是誰?”安妮問。許久不說話,也可能是藥物毀壞了聲帶,她的聲音嘶啞得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
“安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