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包間的門拍得沖天響,可是包間內的兩個人好像還在我行我素地打架。她只好出門去,幫小二叫門,“楚大人,秦書遙,你們兩個人有話好好說!別把人家的店給砸了。”
“閉嘴!”裡面的聲音出奇地一致。
小二一把鼻涕一把淚,“先前,掌櫃的說不要再做秦書遙大人的生意,怕賠本。小的為了多賺一點,這次勉強又把生意接下了,結果還是變成這樣……裴大人……小的跳樓都不夠賠砸壞的東西啊……”
裴凌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沒事,我一定會讓他們兩個賠你的。你下去喝喝茶,我在這兒守著,等他們打完了就通知你。”
小二抹了抹眼淚,又沒有別的辦法,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裴凌南對走廊上開門看熱鬧的客人們說,“都別看了,否則本官以聚眾鬧事處理!”
客人們聽到她這麼說,連忙關上門,各自回包間去了。
裴凌南也回了天字號包間,在隔壁桌子倒地聲,碗碟摔碎聲中,等待著沈流光。誰知,直到隔壁的打鬥聲停了,沈流光還是沒有來。約定的時辰早就過了,她心中開始不安,起身開門出去,正好看見小二從樓下匆匆忙忙地跑上來。
花事二十四
小二看見裴凌南,大聲嚷嚷道,“裴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剛剛傳來訊息,說沈家失火!”
裴凌南腦子裡“嗡”的一聲,再顧不上別的,匆匆忙忙往樓下跑。大街上的行人似乎都在往一個方向去,和她匯成了一股人潮。
往日裡平和安寧的沈府,此刻火光沖天,不斷有人拿著木桶上前,但一桶水對於整座府邸的火勢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沈府的幾個丫環在一旁哭哭啼啼的,裴凌南擠出人潮,隨手抓住了一個,聲音艱澀地問,“少爺和老爺呢?”
那丫環只顧哭泣,嚶嚶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流光,爹!”裴凌南放開那丫環,提著裙襬就要衝進火場裡,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別去,火太大了。”
她木訥地轉過頭,看到阮吟霄被火光映襯得猶如紅蓮般的臉。
“放手。”她要掙脫阮吟霄的手,阮吟霄卻抓得更緊,“小南,你衝進去,也無濟於事!”
“那也是我的事,關你什麼事!”她用手去扯阮吟霄的手臂,阮吟霄索性一把抱住了她,把她強行拖離沈府的門口。她用力地拍打他的胸膛,踢他,咬他,用最惡毒的話罵他,他仍緊緊地抱著她不動。
這時,一個男人匆匆地跑過來稟報,“丞相,火太大了,撲滅不了,讓附近幾處的居民趕緊撤離吧!”
“流光,流光,你應我!”裴凌南衝著火海,聲嘶力竭地喊。她心裡清楚,就算自己衝進去,也許也挽回不了什麼了。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她許久不曾這樣慟哭。她只能藉由阮吟霄的支撐,才能夠勉力站著。
火舌帶來的灼熱,舔舐著她的肌膚,她眼睜睜地看著屋子在火光中坍塌。
這把火吞噬掉的,不僅僅是一座府邸,是她這些日子以來,賴以生存的家。沈流光和沈賀年在一定意義上,便是她最親的人。她從小孤苦無依,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溫暖,現在又什麼都沒有了。
阮吟霄一直以為裴凌南是足夠堅強的,可這樣的以為,在她看到那幾句屍體並暈厥過去之後,成為了他對自己的嘲諷。他何曾真正地瞭解過這個女子?他所看到的,都是她堅韌樂觀的一面。其實她也只是個平凡需要愛的女人,否則那個沈流光,不會在短短數月之內,便讓她愛戀至此。
阮吟霄叫來馬車,吩咐了善後的事宜,便把裴凌南帶回了府邸。
而與此同時,沈府地下的通道里,沈賀年和雙雙正一前一後地抬著沈流光。
“將軍,主公要是醒來知道了,會不會在盛怒之下把我們殺了?”
“你這女娃娃,想得太多。皇上被我打昏,估計要兩三天才能醒來。如今承天太后已經起疑,若我們不用這招金蟬脫殼,皇上是會有危險的。”
雙雙回頭看了一眼,嘆息般地說,“可是少夫人……我們這樣把她一個人丟下,不好吧?她一定會很傷心,以為我們都死了。她會不會想不開尋短見?!”
沈賀年停下來,喘了口氣,用眼睛瞪雙雙,“少夫人可以沒有皇上,南朝能夠沒有皇上嗎?何況以我對少夫人的瞭解,她才不會幹尋短見這樣的事。痛一痛便過去了,他們總歸是兩個世界的人。”
雙雙看了一眼沈流光,“希望主公也是這樣想的,否則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