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說不清是冷是熱,她心底發顫,她覺得害怕,胳膊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禁果之戀【4】
起初徐楷之的手掌的熱量還能抑制住她心底的恐懼,然不一會,她的腿也抖起來,抖地他漸漸無法抱住她。他鬆開了她,無聲無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低著頭。她的冷顫終於停下來,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她又開始害怕,她害怕徐楷之生了自己的氣。
這一年冬天,徐楷之帶走了所有的行李,在她上課的時候,毫無預兆地離開了蘇家。
蘇子第一次將埋藏心底的愛情故事說出來,她講述的時候面帶微笑,心裡卻剜肉一般生疼。她沒有說出徐楷之的名字,她已經許多年沒有叫過這個三個字。她不敢提起,那三個字彷彿一個魔咒,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沒法忘記了。
房間裡沉默了很久,蔣友誼搖頭道:“我希望他的離開就是故事的結尾,假如他回來了,我只能說,他如果負不起責任,就不應該做不負責任的事。”
蘇子的喉嚨突然被勒緊,腦子裡缺氧成一片空白。好一會她回過神環顧四周,才記起現在何處。
呂萌起身,在她手背上拍了拍沒有說話。可是她隱約覺得,呂萌也是贊同蔣友誼的看法的。
她雖然恨徐楷之,卻心存希翼,幻想著他當年突然消失是因為害怕傷害自己。她心中最聖潔最純真最美好的願望,彷彿一個美麗的青花瓷,突然裂了一條縫隙。她著了惱,恨恨地瞪了蔣友誼一眼,不顧呂萌的阻攔要回家。
“讓她走!”蔣友誼隔著花園大喊。她甩開呂萌的手,忿然出了門。
那天她放學回來,只看見空空的房間。父親說徐楷之上午就走了,她完全呆掉,周圍的氧氣突然變得稀薄。她呼吸不過來,攥著桌子角,手生疼生疼。
昨天他們還好好的,昨天他還親暱地稱呼自己小傢伙,昨天他還說等她高考過後帶她去旅遊。昨天的美好記憶還歷歷在目,可是上課回來,徐楷之竟然不見了!
禁果之戀【5】
他走的那麼突然,她起初震驚,為他找一萬個理由,以為他父母生了重病,或者學校有急事找,所以連告別都不曾。然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沒有打過一個電話。他就那麼憑空消失了。
她不得不接受了他已經離開的現實,寂靜的夜裡,恨地眼淚撲簌簌的落下。原來,他一直說的都是謊話,原來,他心裡壓根就沒有自己!
她在他眼中,不過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孩。他要去哪裡,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又是他的誰,憑什麼要求他跟自己彙報?
她咬著唇,眼淚流進嘴裡,又苦又澀,嗆地她不住的咳嗽。淚水越發洶湧而出,喉嚨裡卻沒有一絲聲音。
她六歲的時候母親去世,她哭了數個晝夜之後,再也哭不出聲來。一天是母親的忌日,她跪在地上燒紙,眼淚落進火裡,噼噼啪啪的作響,喉嚨裡卻沒有一點聲音。
車禍發生的那個早晨,一切都像往常一樣。父親帶著母親去縣城買年貨,臨走前母親還囑咐她在家乖乖待著,一會就回來。可是這個一會,她一直等到傍晚天黑。母親終於回來了,被人抬在門板上,血肉模糊。
一夜之間,一個六歲的孩子突然長大了。她懂得了什麼叫做死亡,懂得了什麼叫做永遠失去。小小的心靈蒙上一層硬硬的殼,隨著年齡增長,那殼越來越厚,將曾經的傷口牢牢地遮蓋住。而徐楷之的突然離去,將那層殼狠狠地揭開,連帶著血肉被翻起,好似母親被車碾壓過的胸口。
兩個月後的一天傍晚,她和一群同學騎車回家。鎮上新裝了路燈,她看見一個人揹著碩大的揹包站在燈下。她遠遠地看著,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徐楷之回來了。
在兩人曾共度了一年多的房間,她掐著他的脖子低低哭泣:“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你知道你走了以後我有多難過嗎?你知道嗎?”
禁果之戀【6】
他看著她,說回校備考,然後參加了碩士入學考試,他說應該沒問題。他說了很多,卻沒說他為什麼不告而別。她眼巴巴望著他,等著他解釋。然而沒有,他只是一笑,然後緊緊抱住了她。她的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兩行,她不敢去問,她害怕答案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從來都猜不到他的想法,那種無力感讓她孤單,讓她的愛恨情仇都無從疏洩。她像一個和空氣互博的小人兒,無論怎樣努力,都找不到落點。她這一次是真的害怕了,她不再害怕的是徐楷之的吻,她害怕一睜眼,他又不見了。
她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