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妍吃了一驚,心思一轉,大致已經明白他所為何事,立刻道:“請晏府令去接左相大人到前廳,我隨後就來。”
放下手頭的事情,略微(霸氣書庫:www。87book。com)整 理了下儀容,洛妍帶著穀雨、黛蘭往前面走。待走進前廳,才看見一位穿著紫色常服的花甲老人已經落座,看見自己,又站了起來,拱手行了一禮:“參見公主!”
洛妍忙笑道:“平安不敢當,梅相客氣了。”仔細一看,這位名滿天下的老相爺生得甚是端正,鬚髮都已花白,但精神矍鑠,看起來就很有一代名臣的風範。
分賓主落座,梅以則喝了幾口茶道:“下官此來,一則為多謝公主所賜對聯,下官也是最近才知曉,那副對聯竟是出自公主之手。”
洛妍頓時明白他說的是“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尷尬的打了個哈哈,“平安也是仰慕梅相風骨,借花獻佛。”——唉,她說的實話從未都不會有人信的。
梅以則果然搖頭微笑:“公主何必客氣?下官一生所收對聯詞句不知凡幾,惟此兩句高懸以對,早晚自省,也正因感激公主贈字之恩,今日才敢冒昧登門拜訪。”
洛妍點頭,廣告時間結束,正戲來了,於是也正顏道:“梅相請指教。”
“不知公主是否已經得知袁御史的訊息?”
洛妍接著點頭:她想不知道也難啊!那位御史昨天下朝之後,家僕回到家門口打起轎簾才發觀,他已經吐血昏迷,雖然也請了兩個太醫過去,結果太醫還沒到人就去了。這是轟動京城的大新聞,她聽說時,也吃了一驚,這個人大概是有心腦血管疾病吧?她知道這份《京報》一出,把他氣個半死是一點問題沒有,但直接氣死了……還是蠻意外的。這種天天罵得別人狗血噴頭的毒舌,心理素質居然會這麼差?
梅以則目光炯炯盯向她道:“不知公主對此有何感想?”
洛妍嘆了口氣,“實在意外。”聽說這個袁正剛與梅以則是同鄉,但交情一般,梅相這麼穩重的人,應該不會是專門跑到這裡來給他找場子的吧?
梅以則道:“不知公主是否聽說,現在人人都說,御史以筆殺人,公主以報殺人。”
好驚悚的提法!洛妍面不改色,淡淡的一笑:“我昨日又把自己所寫文字讀了一遍,確信沒有寫錯一個字,心裡也就安定了。說是我以報殺人,不過是聳人聽聞。梅相若對我的文字有指正,平安洗耳恭聽,但此外之事.不是我能控制的。天下之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梅以則目光頓時深邃起來:“好一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公主的胸懷,下官多有領教,一向佩服,但《京報》公開辯駁諷刺奏章之事,下官卻覺得不妥。御史之筆,乃監督天下,若過於苛責,誰敢再直言上諫,誰敢匡扶風氣?”
洛妍笑了起來:“梅相說得好!御史之筆,乃監督天下,只是我想問一問,那誰又來監督御史之筆呢?自前朝一來,御史風聞奏事風氣一開,利弊如何,梅相定然比我清楚。御史也是人,他們難道就一定是秉公而論,就不會淪為政爭之打手,謀私之兇器?”
梅以則頓時語塞,半響才道:“那依公主的意思,《京報》可監督御史,誰又來監督《京報》?”
洛妍眉毛一揚:“自然是天下讀報之人。梅相請想,京報一出,天下皆知,若我的文章強詞奪理,袁御史的彈劾公正無私,局面可還是這樣?白紙黑字,事實皆在,天下人自有公論!”
梅以則沉默良久,嘆道:“公主文才口才都如此犀利,下官不及,只是以京報議論政事的風氣一開,只怕朝政又多變數。當年北靖公主之開府是為娘子軍兵事,飛公主開府涉及也不過錢糧之事,但公主您只怕日後可影響天下言論。公主胸懷天下固然是好事,但涉政太深,影響太廣,略有偏頗,則後果可虞。卻不知公主到底想走到哪一步?”
洛妍看著這位梅相,心裡也是倏然而驚:不愧是一代名相,目光深遠!她的想法就連手下的晏柏雄、姚初凡也不大清楚,卻被這位老丞相一眼就看了出來,而且看到了問題所在!她上有皇帝支援,下有京報在手。真要操縱輿論,影響政局,已經有了資本。忍不住點了點頭:“梅相目光如炬,平安佩服。只是請恕平安直言一問,梅相所憂慮的,是京報,還是平安?”
梅以則微一沉吟,抬眼道:“二者皆有,京報是開一代風氣,以後如何難說,而公主參政,是前朝禍事所啟,殷鑑未遠,平安公主如此才華,自能留名千古,何必自陷泥潭?”
洛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