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血都不敢隨便地再躁動地熱。她必須要冷靜下來問清楚事情來由,也好知道那些年被她一直忽視的親爹,曾經在她與月明樓之間,扮演過何樣的角色。
“爹您淨說說笑話兒。當年的天鉤啊,就是那麼屁大點兒的毛孩子,嘴上沒毛乳臭未乾呢,他何至於就讓您老動氣了?他還真沒有那個資格,他還不配!”
杜鈺洲就笑了,端起蘭溪給他倒滿的酒杯,提到面前,瞅著燈光在酒面兒上的倒影,粼粼的,“……溪哥,你爹我甭看是道兒上混過來的粗人,可是我自打你小時候兒就嚴格控制著你,不讓你跟我手下那幫兔崽子交往。我就是不想讓你也碰這條道兒,一不小心也成了小馬子,我更不想你將來嫁的人也是爹我這樣著三不著兩的!笄”
杜鈺洲抬眼望窗外蒼茫也空,嘴裡彷彿是喝出了苦一般地咧了咧嘴,“……你媽當年就是因為我那個模樣,才帶著你嫁給了賀梁。所以溪哥啊,我是自己跟自己發了誓的,決不讓這樣的事兒在你身上重演。”
杜鈺洲抬眼鄭重其事地凝著燈光裡的女兒,“我一定得親眼盯著,給你找個好男人,嫁了,這一輩子穩穩當當地相夫教子去才好。”
蘭溪喉頭哽了下,低頭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就都喝下去。爹面上粗魯,可是內心裡對她,從來都是十足十的細心,反倒是她自己有時候沒能察覺到爹對她的用心。
“……所以,後來天鉤那個小子出現之後,我就知道我真正的敵人出現了。”
杜鈺洲面色一轉,這多年被年紀掩藏進了骨子深處的戾氣彷彿全都掀開,一下子都風起雲湧到臉上來,那陰森的眼神讓蘭溪都一個激靈!
“我杜鈺洲這輩子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就算將刀子架在我老杜的脖子上,只要他有能耐殺了我,那我連眉頭都不會皺一皺——我是不怕死的,但是我絕對不容許有人將主意打到我閨女頭上來!”
杜鈺洲目光越來越寒冷,“溪哥,你以為你私下裡對那小子的心思,你爹我真的就駑鈍到什麼都不知道?你爹我再是個粗人,也都是過來人,你那點子小心思,你爹我是全都看得清清的!”
蘭溪只覺xiong口被窒悶一拳,連呼吸都被截止了。她用力吸氣,還要小心對爹說話,“您既然看得清清的,就該知道是我暗戀人家。人家沒招惹我什麼,您幹嘛就氣成這樣?”
“胡說八道!”
杜鈺洲惱怒地一拍桌子,“你還說他沒有招惹我?!溪哥啊,你還當我不知道,你還要瞞著你爹我嗎?他明明追的是尹若那個丫頭,卻又在私下裡與你勾勾搭搭,一邊跟尹若親親密密,卻還要用眼神兒吊著你!”
“他那是什麼,啊?他那是當我杜鈺洲是個死人,看不見自己女兒眼睛裡、臉上的悲傷,當我杜鈺洲沒能耐保護自己的女兒嗎,啊?!”
杜鈺洲說到痛心疾首處,伸手抓起桌上的酒瓶子,仰頭對著瓶口灌酒。蘭溪驚得大叫,起身去搶酒瓶子,“爹,你別這麼灌啊!”
酒瓶子被蘭溪搶下來,杜鈺洲嘴角掛著酒水,一雙眼睛漆黑得像是最深的夜色,“想要左擁右抱,吃著碗裡的卻瞧著鍋裡的……這樣的小畜生就該死!”
蘭溪手指緊緊捏著酒瓶的細頸處,只盯著酒瓶上燈光的反射,細細地吸了口氣,“爹,你為了我,於是想要殺了他?”
杜鈺洲眯著醉眼凝著女兒,“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閨女,你爹我真的怕你毀在這個小子的手上。你的性子我最知道,你跟你爹我一樣——最大的優點和缺點都是直心眼子,又重情。你拿尹若當姐妹兒實心實意地護著,你一旦愛上哪個小子就會豁出去了一切拼命地跟隨著。”
杜鈺洲望著女兒,滿眼的戾氣裡忽然湧出滿滿的柔情,“……一邊是姐妹兒,一邊是喜歡的小子,那小子還不安好心,不能一心一意。而你啊,在男女事兒上還是個傻丫頭,看著是個大姑娘了,實則什麼也不懂。”
“我眼睜睜看著你被尹若和天鉤那兩個人玩弄在股掌之上,你知道不知道你爹我的心有多痛,啊?可是那時候我知道你什麼話都聽不進去,我這個粗人的爹的話你就更聽不進去——所以我只能眼睜睜看著啊,看到實在再也看不下去,非得親自動手解決了這一切去不可。”
蘭溪驚得眼淚直直墮下,“爹,難道,難道竟然是您在小天的車子上動了手腳?!”
當年就知道小天的車子被人動過手腳,但是蘭溪只以為是龐家樹那邊的所為,她絕對想不到原來這竟然真的可能與爹有關!
是她疏忽了,是她一直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