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嬌弱的聲音傳來,那聲音就如同病中黃雀發出來的聲音一樣,聽在人的耳裡讓人又想憐,又想愛。點兒不由得站了起來,來到門邊,隔著珠簾朝外看,只見兩個女子背對著自己站著,一高一矮,看那打扮應該是主僕二人,矮個的那個身形消瘦裝扮得極為清雅像是主子。點兒細細一聽,原來引得自己來到門邊的身影竟是那位主子發出來的,點兒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絲憐憫。
“夫人,實在不巧,這位夫人也要筆墨,可否請她進來看看?”一聲恭維將點兒喚醒,只見店掌櫃一臉乞求地望著自己,點兒抬起了頭,與那位身形消瘦的人兒對望一眼,看著這消瘦嬌弱的人兒點兒突然想起了“病西施”三個字,心中憐惜之情更盛,連忙點了點頭:“可以,請進來吧。”
“多謝!”那個女子衝點兒盈盈一拜,說出的話軟綿綿的好聽致極很是讓點兒愣了一下才醒過神來。
“不用謝,這東西本來就是店家的,我們還沒有買呢!”點兒笑著將主僕二人迎了進去,然後又將自己與喬書傑的茶碗挪走,請主僕二人坐下。
這兩主僕倒也不客氣,紛紛在點兒的跟前落座,雙雙拿起桌上的文房四寶細細端看起來,挑挑撿撿說出的竟是道道,聽得點兒心往神馳好不羨慕。這兩個人雖然挑撿得厲害動作倒也快,不消半刻鐘便將東西選好,讓店主包去了,她們一再與點兒道了謝也出了屋。
送走了這主僕二人,點兒坐回了原位也覺得著二人剛才的模樣細端起紙筆來,看來看去終是沒有看出什麼明堂,不自覺得自言自語起來:“這些都是上好的狼毫,做工也都精細,哪有什麼參差?”
“是東西自然有好劣!”喬書傑一進屋內便聽見點兒自語,走了過來挨著她坐下,拿起桌上的另一支筆與點兒說:“你看,這隻筆就比你手頭的那支差一些。”
“哪有?”喬書傑突然出聲倒沒有把點兒嚇著,因為她的所有心思都集在笑上,她聽喬書傑這般說看了又看,結果眉頭打起了結來。
“這裡!”喬書傑指著某處,輕言細語地與點兒說:“看見了嗎?這裡有幾根毛是炸的,說明箍緊的時候沒有做好,以後用的時候炸出來的毛會越來越多,也不吸墨!”
經喬書傑這樣一說點兒倒真看出來了,饒有所得地長“哦”一聲。
就在喬書傑與點兒說話的時候屋外與店家會帳的兩個人身形一閃,接著便是雙雙對望,彼此的眼中都是複雜的神色,有驚訝,有驚喜,有驚愕!
“小姐!”僕人打扮的女子輕拽了一下那個消瘦的身影。
瞧著身形消瘦的小姐身子又是一顫,店掌櫃好奇地一端詳,發現這位小姐的眼裡竟冒出淚來,店掌櫃覺得甚至是奇怪,但也未多事,迅速地將頭低下繼續包紮著東西,只是眼睛的餘光不時地被那晃動的身影牽動得來回閃爍,耳朵也隨著雅間裡傳來的低低話語聲不停地抖動。
“小姐,我們回吧,再不回姑爺就等急了。”女僕接過店掌櫃遞來的東西,攙上了小姐低聲說著。
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小姐聽說了“姑爺”兩個字竟又顫了一下,接著便低著頭快步向外走去,只是在臨出門的時候稍稍頓了一下,頭也不自覺地向雅間的小門側了側,一滴濁淚啪嗒一聲砸在了門檻上。
這二人出了門,喬書傑還在無知無覺地與點兒聊著筆墨紙硯,點兒也滿眼冒泡地望著喬書傑,將好學寶寶的潛質發揮到了極致,這讓喬書傑倍覺自信。
墨童得了府裡的信,知道喬書傑回去西郊莊子,他連忙將喬書傑住的屋收拾好,等他出來天色已經晚了,可是喬書傑卻還沒有來,便騎了一匹馬尋進城來。他先是進喬府打聽,得知喬書傑會去買筆墨紙張,想都沒有想就朝城西的“水色”奔來,剛翻身下馬就瞧見了攙扶著消瘦身影的那人,他又驚又喜,朝著那人連呼了兩聲:“香兒!香兒!”
熟悉的聲音讓香兒頓足,看著那個日思夜想的人悲喜交加,雙唇緊咬,將頭往另一個方向一撇。
“香兒,香兒你怎麼不理我啊?”墨童見狀也顧不得栓馬了,奔過去就將主僕二人攔住,這時他才瞧清香兒扶著的是誰,看著這個瘦得沒了往日光華的人兒墨童驚訝得幾乎叫了起來:“雪蓮小姐!你,你怎麼成這樣了?”
“我家小姐成哪樣,管你什麼事?”香兒伸手一搡,將墨童推開,自己轉過來將楊雪蓮與墨童隔開。
見這主僕二人要走,墨童連忙退了兩步,又橫跨一步,將二人又攔在了身前,香兒見了又氣又急,壓著聲音怒斥:“你攔著我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