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採,你知不知道祖望出了事?”“怎麼?”我驚愕的問。
“他喝醉了酒,騎著腳踏車,從淡水河堤上翻到堤底下去,摔斷了一條腿!”“什麼?”我大驚:“這是多久以前的事?”
“兩天以前,現在在××醫院。”
“你去看過他沒有?”“沒有,我正來找你一起去。”
“等我一下。”我跑進去和媽媽說了一聲,立即走了出來。我和懷冰一面走向公共汽車站,一面談著。我問:
“祖望從不喝酒的,怎麼會去喝酒呢?而且,他一向做任何事都是小心翼翼的,會騎著腳踏車翻下河堤,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假如是無事忙或者三劍客,都還有可能,祖望怎會如此糊塗?”“還不是受了刺激!祖望就是那麼傻里傻氣的!”
“你是說彤雲?”我問。
懷冰點了點頭,嘆口氣說:
“有那麼傻的姐姐,又有那麼傻的愛人!”
“你是什麼意思?”我怔了一下。
“彤雲完全是為了紫雲,你看不出來嗎?藍採?她對妹妹的感情好到連愛人都要相讓,結果,祖望卻受不了她的拒絕,一個人跑去喝酒,當晚就出了事!”
“我不認為彤雲完全是為了紫雲,”我說:“彤雲不會那麼傻,愛情又不是糖果或玩具,可以送給別人的!”
“事實是如此!”懷冰說:“我問你,假若你的一個親密到極點的好友,也愛上了柯夢南,你會讓嗎?”
我望著懷冰。“不!”我說:“絕不可能!你呢?你會讓掉穀風嗎?”
她想了想,也搖搖頭。
“所以,”她說:“我們都沒有彤雲偉大。”
“不能這麼說,”我不贊同的說:“你忽略了人性,彤雲這麼做是不合理的,如果這其中沒有別的隱情,彤雲就是個大傻瓜!”“人有的時候就是很傻的。”
“但是,彤雲是個聰明人。”
“就因為是聰明人,才會做傻事呢!”
我愣了愣,懷冰這句話彷彿哲理很深,粗聽很不合理,仔細一想,卻有她的道理在。我不說話了,我們默默的走向車站,我心裡恍惚不定的想著,我們這一群人都不笨,都是聰明人,是不是也都會做些傻事呢?
我們到了醫院,祖望住的是二等病房,一間房間兩個床位,但是另一個床位空著,所以就等於是一個人一間。我們去的時候,穀風已經先在那兒了,無事忙和水孩兒也在,另外,就是彤雲和紫雲姐妹。祖望的父母反而不在,大概因為我們人多,他們又要上班,就不來了。我們一進去,就把一間小房間擠得滿滿的了。祖望躺在床上,腿已經上了石膏,頭也綁了紗布,手臂上也纏著繃帶,看樣子這一跤摔得非常厲害。好在沒有腦震盪什麼的,他的眼睛大大的睜著,神志十分清醒。
“瞧!又來了兩個!”無事忙看到我們就嚷著:“祖望,你簡直門庭若市呢!剛剛一個護士小姐抓著我問,你是不是交遊滿天下,怎麼朋友川流不斷的!”
我們走到床邊上,我問:
“怎麼搞的?祖望?”祖望苦笑了一下,笑得淒涼,笑得苦澀。
“天太黑,我看不清楚路。”他低聲說。
紫雲坐在床沿上,痴痴的望著祖望,聽到這句話,她眼圈陡的一紅,忍不住的說:
“什麼天太黑?好好的去喝酒,又不會喝,自己找罪受嗎!何苦呢?”她的眼睛閉了閉,再揚起睫毛時,已經滿眶淚水,祖望注視著她,他的臉色變了,用牙齒輕輕的咬了咬嘴唇,他的眼光溫柔的停在她的臉上。然後,他拍了拍她放在床沿上的手,像安慰孩子似的說:“我根本沒什麼關係,紫雲,我很快就會好的,真的,紫雲。”經他這樣一安慰,紫雲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猛然間撲倒在他床邊上,“哇”的大哭了起來,哭得好傷心好傷心,似乎把她所有的痴情,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焦慮和擔憂,都藉這一哭而發洩無遺了。祖望大大的動了容,費力的支起了身子,他撫摩著她的頭髮,一疊連聲的說:
“怎麼了?怎麼了?紫雲?我真的沒什麼呀,你看,我只不過傷了點皮肉呀!噢,紫雲!”
他的手攬住了她的頭,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溼潤了。彤雲站在床邊上,目睹這一幕,也不住的用手擦著眼淚,但是她的唇邊帶著笑,分不出是喜悅還是悲哀。然後,我們忽然醒悟到應該退出這間房間了,我對懷冰和水孩兒使了個眼色,拉著彤雲、穀風、和無事忙,一起悄悄的退出了房間,留下紫雲和祖望,讓他們好好的哭一哭,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