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欲裂。
“他是不錯,是我配不上人家……”她的語氣中,帶著自個兒都沒覺察到的酸楚和怨懟。
一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女子的憤懣就像即將爆發的火山,彷彿衝破理智噴薄而出。
竟然懷疑她,自賤到故意送上門,去見曾放棄過她的人。
明明是他胡亂猜疑不對,還有膽子掄拳頭恐嚇她。一句交待都沒留下,就揚長而去。接著,就散佈流言,是想逼婚,還是怎麼著……
憑什麼?!就因為她是女子,失了名節就不配做人了嗎?她偏不信這個邪。
那天,從掇芳園趕回後,她不顧虛弱的身子,連夜將湖景圖重新又臨摹了一張。就是防著有人,知道她落水的經歷後,再拿這些事說三道四。
汪家人是不會將此事主動聲張出去的。誰人會傻到,把妻妾爭寵,妾室發瘋傷人的醜聞,主動宣揚出去讓人知道。
她拼著孱弱的身子,趕完作品,就是欲將此事掩得嚴嚴實實。最好能水過無痕,沒人知道。可他竟然……
這下好了,鎮國公府的長輩們該不會以為,是他倆做一場戲:讓她故意落水,然後由他救起,造成既定事實了,木已成舟了,家中就無人再敢反對了。
在親事上,他跟家裡人鬧過多少回彆扭了,別人不知,妙如是清楚的。此次他來的這招,實則是她沒任何退路了。
如果就這樣嫁到羅家,她的遭遇肯定比泠泉郡主還不如!畢竟泠泉被擄,有汪家人的責任。
她呢?!之前皇后娘娘就曾懷疑過,羅擎雲跟她有首尾……
這人真不知輕重,竟用此等餿主意,逼著他家人點頭。想到這裡,妙如只覺得心裡堵得慌,恨不得立馬跑到跟前,把他臭罵一頓。
心裡有氣,她的身子穩定不下來,開始搖搖欲墜,臉色也極為不好。
織雲和蓮蕊見了,一下子慌了神,忙把她扶著躺下。
鍾謝氏回來後,習慣性先到後院去看望侄女的病情。
見到二伯母進來了,妙如掙扎著要起來,對方忙扶起她,道:“你身子弱,先不要起來,躺著吧!”
鍾謝氏落座後,兩人說起了幾句閒話來。沒過一會兒,蓮蕊進來了,在給客人上茶的功夫,在二伯母耳邊悄聲說了幾句。一看這副情形,妙如就知道她在告狀。也懶得理採她們,她裝著精神不好,蒙起頭作欲眠狀。
聽了蓮蕊的彙報,果然,鍾謝氏神色一凜,給屋裡的其他幾人,使了個神色。就把人都打發出去了。
羅府的三夫人上門,她才得知侄女的意中人,極可能是羅擎雲。
也難怪!去年他接了妙兒和裴太醫回京,在船上一呆就是近兩月。年輕男女朝夕相處近兩月,不免會互生情愫。難為這兩孩子,藏得那麼深。羅家那愣小子,還拐著彎兒,跑來跟她扯上關係,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隨後,她又轉念又想到,羅府好像也有位繼母。前些日子,曹氏還傳出唆使內侄女,暗害沈家侄子的事,這讓她不免有些擔心和扼腕。
鍾謝氏沉默半晌,心裡暗自琢磨,該如何勸說對方才好。正在躊躇間,妙如突然探出頭來。原來,她見屋裡半天沒動靜了,以為沒人都在了,打算掀開被子透個氣兒,恰好被二伯母逮了個正著。
“聽說你不想嫁人了?”以前,鍾謝氏也聽她說過這種話,只是前段時間,侄女偷繡嫁妝的事,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遂開門見山地問道。
“嗯,嫁人作甚?!妙兒要跟伯母教書育人。等老得走不動了,就上雲隱山修座庵堂,收幾個弟子吃齋唸佛。師傅都說,當初收下妙兒,就是看中我有主持佛門的慧根。”雖然妙如掩飾得很好,可她眸子裡的失落之意,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秘密。
見她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樣,鍾謝氏也不著急拆穿她,只是略帶惋惜地說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儼哥兒這輩子註定要打光棍了。乾脆讓你師傅,把他收進靈慈寺吧!”
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妙如忙問道:“他在江南學得好好的,明年要參加鄉試考舉人了,為何要讓師傅收了他?”
“沒辦法呀,誰讓他發過誓,要等有人先嫁了,他再談自己的親事。”鍾謝氏一本正經地說道,言畢,目光狀似無意地還睃了對方一眼。
妙如一下愣住了,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兒。上次回淮安時,臨別前送她離開時,明儼又跟她重申了一遍。想到這裡,她又把姓羅的傢伙,在心底恨恨地埋怨了一遍頓。
讓人傳出這種風聲,是想她嫁不成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