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妙如也是睡不著。想起回來路上那番經歷,她就有些鬱卒。
上次在回京的船上,羅擎雲的體貼和關懷,讓人很是感動。他那句話,不知是心中所感,還是東宮派來試探的。她發的那頓無名火,使自己看起來,更像頭刺蝟。一受外界刺激,就捲起身子,樹起蒺藜,進行自我保護。
對他來說何嘗不過分呢?!不管如何,起碼要表明她的態度。
以後若還有人得寸進尺,拿她的親事做文章,先掂量掂量。
要她幫忙繪畫可以,伺候皇上太后也行。想讓她出賣尊嚴,拿她的婚姻謀利益,別怪她抗爭到底,最後來個魚死網破。
來這時空十二年了,她忍辱負重,百般曲迎,忍常人不能忍的,不是要得到這樣結果的。若連心靈最後的淨土都失去了,那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兩樣?活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
有些底線是一定要守的。若不珍惜自己,休想別人會來尊重你。
漸漸地睡思昏沉,累了一天的她終於入眠了。
與此同時,剛被她告誡過的宮女芳汀,偷偷溜出芷蘭齋,穿過院子後頭的樹林,開啟了院門,朝東邊方向奔了去。
毓慶宮往西差多百丈來遠的林子裡,在棵老梧桐樹背後,有一男一女躲在那裡私談。
“在東昌伯府時,可有什麼異狀?”
“沒見什麼特別的。東昌伯府的太夫人頗為大方,讓人賞了她一隻和田老坑玉鐲,像傳家寶似的。他府裡夫人和奶奶們都出來了,對鍾姑娘招呼得蠻熱情的。”
“回來的路上呢?怎麼回宮那麼晚?”
“一路上東昌伯府裡的馬車都在繞彎,駛到南安王府那條道上了,後來才返回來。沒過多久就遇上羅世子,是他把咱們送回來的。”
“馬車上她們聊了些什麼?”
“奴婢一直守在車廂外頭,軲轆滾動的聲音太響,聽得不算清楚。只聽到萬大奶奶提到南安王府的郡主,還有什麼蠻子……搶婚……哦,後來提到慶王妃。”
“她是如何答的?”
“姑娘倒沒說什麼,只表示是第一次聽說。昨晚,她明明向奴婢打聽過萬家,我還特意告訴過她,東昌伯府和南安王府之間的事……”
“提到慶王妃時,她是怎麼答的?”
“她還沒作答,羅世子這時就追上來了!”
“嗯,他們倆說了些什麼?”
“羅世子讓奴婢留下,他把姑娘領到前頭單獨說的,奴婢實在聽不到。”
“他們倆的神態是怎樣的?”
“羅世子總是偷偷盯著她瞧,後來好像兩人鬧翻了。姑娘把奴婢招了過去,怒氣衝衝離開了……她臉上還有淚痕,好似哭過……”
“好了,你先回去吧!莫要被人發現了。”
“奴婢告退!”
兩個身影就分開了。一個朝西,一個向東。隨後有個矯健身影,竄進了毓慶宮,進了南面的書房。
“怎麼樣?收到訊息了?”太子姬翌頭也沒抬,繼續批閱手上的奏章。
“鍾家那丫頭果然是個機靈的,讓萬家那婆娘暗中吃了癟。”俞彰揖完一禮,就坐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哦,凌霄跟她關係進展如何了?”姬翌抬起頭來,問道。
他並擔心那姑娘應付不來,三個月能把父皇太后哄得樂呵呵的,就知道,比起他們預料的,她的能耐不容小覷。
只是羅擎雲那邊……
“那個愣頭青,把人家弄哭了……也不知是為了何事……表哥,你何必幫他撮合呢!到時讓聖上一封聖旨賜婚不就得了!”
對這種水磨功夫,俞彰很是不以為然。照他的想法,既然表哥有意用那丫頭拉攏對方,何必多做那番工夫,娶進門了羅擎雲自然就會感恩了。
姬翌沒有答他。
他心中當然有自己的計較。眼前這表弟,暗偵方面雖然天賦不錯。可惜從小在江湖中混大,格局有限。於朝堂爭鬥,縱橫捭闔上面欠缺的,不只一點半點。
他需要羅家在軍中的影響力!若是六弟沒有降生,他本來不會這般為難的。
曹氏不是個好伺候的婆婆。勸說父皇賜婚,動機太明顯,說不定引起鎮國公的反感。還有就是,若是以後羅家婆媳相鬥,鍾家那丫頭定會把這股怨氣,撒到東宮這邊來……何不給凌霄製造機會,讓那丫頭也看上他。自己願意嫁了,到時再來添把火,好成全他們……兒子求來的,鎮國公那邊自是無話可說。羅擎雲還不得感恩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