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這樣說,她心裡也是惴惴不安,不知此次鍾家躲不躲得過去。
首輔下獄,一般人沒那麼大的權力,除非是……看來京城的天要變了。
楊家經營許多年,不說黨羽眾多。就是前兩年投靠三皇子那邊的大臣,聽說也有不少。這場政治搏弈,最後還不知鹿死誰手。只希望能保全鍾府一家人的安危。
楊首輔下獄的訊息,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官宦顯貴之家,一石激起千層浪。
新帝登基那陣子的情形,好似就在眼前。
皇上親封太師,前些年對他多有倚仗。一時權勢滔天,無人能及,甚至當年支援靖王的陳首輔,都沒楊景基後來的勢力龐大。
當年靖王的岳父定北侯身亡後,眾人皆以為楊家也要跟著倒黴,沒想到他不僅熬過來了,還撐了這許多年。
楊景基下獄,最著急的,當屬他的同盟者兼親家,承恩侯石敬了。
他對皇上有擁立之功,又是三皇子的親舅舅,照說楊景基即便是倒臺,他也只是少個臂膀而已。豈料,自從聽說楊首輔下獄的事之後,他就像亂頭蒼蠅一樣,惶惶不可終日。
沒過多久,石敬就收到了他親家楊景基,在獄中給他帶來的口信。由對方那個貼身護衛給他捎來的。
“老爺需要您明日早朝時,帶頭出來遞摺子,替他求情。不用擔心,會有其他大臣在後面附議的。聯絡的任務,老爺臨走前已交給了在下了。”褚統領最後道出了來意。
同來的,還有他的女兒,嫁到楊家的石氏,由丈夫楊俊賢的陪同,今日一大清早,就回到孃家來,請求父親石敬,幫著把公公營救出來。
今日凌晨寅末,送走兩位姐夫後,楊景基唯一的兒子楊俊賢,就把妻子送回孃家求援。隨後又召來父親的幕僚及褚統領和羽揚衛幾個骨幹,分批去聯絡平日與父親關係密切的朝臣。眾人商談了一下午營救的方案,最後由楊俊賢,再次到石家搬救兵。
“作為同盟,本侯自當救他。不過,我要先聯絡三皇子府的一些幕僚,像長史龔大人,三皇子的師傅黃大人。跟他們商量商量,看怎麼個救法。”石敬應道。
“那是最好不過了!岳父大人,不知有沒辦法去探監,再跟獄監打點打點,別讓父親在裡頭受苦才是。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楊俊賢一臉擔憂。
“這個本侯自然知道,保住性命是根本,我盡力吧!”他應承道。
椿樹衚衕的尚書府沈家正院的內室裡,沈氏夫妻為女兒親事正在爭吵。
“什麼?不跟汪家結親了?昨日還跟汪夫人,商量這事來著,長公主還暗示,馬上會再次派人上門提親。”聽到相公的決定,沈夫人大吃一驚。
“如今楊首輔下獄,別人躲都來不及,你為何還想著湊上去?”沈尚書捋著美須,盯著妻子問道。
“怎麼是我湊上去的?!之前都放棄了,是老爺被人說通了,鬆了口才讓妾身暗示那邊的。”沈夫人反駁道。
“我這是為嫣兒好,嫁過去就是一輩子。若是陛下忌著那位,要打壓他的外孫,你以為他功名還能更進一步嗎?”沈大人道出原委。
“老爺不是說,是大皇子提議的……”
“此一時,彼一時矣!之前大皇子指望透過聯姻,把楊家陣營的人馬,拉一些過來。可如今他那些嘍羅眼看著朝不保夕了,主動要來另投門庭,哪還需要聯姻!”
“那就是說,咱們嫣兒沒利用價值了?”沈夫人憤憤道。
“若是藉此次風波,把姓楊的拉下馬來,大皇子被立為儲君。浩兒就是太子的連襟。大皇子身後又沒有母族,到時妻族就顯得尤為重要了。不然,為夫如何能答應把嫣兒的親事,也按他的指示運作?!”沈大人眸子中掠過一抹精光,接著安慰妻子道,“到時,你還怕嫣兒沒好婆家去嫁?”
“可嫣兒已經對汪家公子心生好感……”
“你是怎麼教女兒的?這種事情能按她想法來嗎?再說,有人傳言,說汪家那小子,此次之所以能得頭名,有部分是楊閣老的原因。”
“誰傳出來的?人家嶸曦公子歲時,就有神童之稱。後來聽說鍾探花隔三差五地,專門去輔導,人家能考上解元,實至名歸。”
“我也見過他的答卷,確實是個有才的。不然,也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但此類傳言透露一個資訊,作為楊首輔的親外孫,他的官場上,恐怕不那麼好混。即使我是吏部尚書兼大學士又如何?上面還有陛下,還有都察院的御史,在一旁監督,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