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樣子,心知她的顧慮。汪峭旭體貼地勸慰道:“你們先到裡頭歇著,表哥出去替你們尋來姨父。此時距從任家離開,已快兩個時辰了,姨父肯定出來找了!”
“那可不行!”妙如忙不迭地阻止道,“你若有什麼閃失,讓我們姐妹,如何向長公主和姨父姨母交待。況且你是個文弱書生,這種天氣、路況更容易出危險。”
見到她擔心自己,少年的心情突然愉悅起來。
“表妹忘了,我們汪家。從太祖立國那會兒開始,世代就是武將。小時候跟著伯父,也曾學過騎射和摔跤的。”他嘴角不自覺彎了起來,頗為得意地自詡道。
“小姐,要不讓老奴往回走,去尋老爺吧!”旁邊侍立的老僕長庚,主動請纓道。
“下這麼大的雨,出去找也不定看得見。雨天路滑,很容易出意外的。還是再等等吧……”想他這麼大把年紀,在風裡來雨裡去的。妙如心中有些不忍。
知道這小主子,一向體恤下人,長庚心下感動。更是熱血翻騰地要替她分憂:“這點雨算什麼!老奴以前在大冬天裡,經常趟過冰冷的河水!”
“現在黑燈瞎火的,這條道您也不熟,容易錯過!”說著,抬頭望了望傾灑雨滴的夜空,還是黑得看不見任何東西。甚至烏雲。不過,雨簾彷彿沒之前密集了,她安慰眾人道,“我看雨勢好像小了些,再等半個時辰吧!說不定過會兒就停了。”
他們在這兒正相持不下,一旁的丫鬟煙羅。卻是急得團團轉。
出門前,秦媽媽特意交待過:千萬照顧好姑娘的身子,別讓她又病倒了。還有,姑娘如今大了,而且正在說親。不要讓她在外頭拋頭露面,壞了閨譽。
雖說從馬車裡下來後,姑娘就戴上了面幕。可此時都過了掌燈時分,還沒回到家裡。姑娘家夜晚逗留在外頭。若傳了出去,總歸不太好聽。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低著頭,在地上來回打轉,不期然碰到旁邊的汪峭旭。
這溫玉一般的公子,讓她腦袋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去年那次湖邊的簫聲。
她向主子提議道:“姑娘,要不您跟往常一樣,吹吹常練習的笛子,那聲音老爺熟悉。傳出去,他更容易找過來,也不怕天黑聽不見。”
眼睛一亮,她伸手朝腰間摸去,發現笛子並沒帶在身邊,妙如的臉隨之垮了下來。
隨後,一根碧玉製成的洞簫,呈現在她面前:“表妹會簫嗎?用這支吹吧!”汪峭旭滿臉期待地望著她。
手一攤,妙如為難地推辭道:“不會!笛子都是去年才剛學的,吹起來還磕磕巴巴的……”
他的神色暗了下來,有些失落。
妙如突然想起,那年幫他抄琴譜的事來。
她朝旁側的沙彌問道:“這位師傅,不知可否借貴寺的筆墨一用?”
接著,一行人就進了大殿內。
沒過多久,京城北區響起悠揚的簫聲。
和著雨聲,雖有些隱約,卻無比動聽。許多年後,七夕之夜的這個簫聲,在某些人心中,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印跡。
在殿內,和妹妹一起坐下來歇息的妙如,聽著聽著,臉上有了些動容,心裡俱是震驚。
以前聽說過他幼年成名,才華出眾,素有神童之說。沒想到在音樂上,他的造詣竟然如此深厚。
幾年前,在掇芳園那個雪夜,曾聽過他吹簫,知道他水平不低。但第一次見到的曲譜,竟能吹得如此完美,確實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這是她前世最愛聽的名曲,好些年未曾聽過了。
能在這個夜晚重新聽到,而且是高水準的演奏,讓她莫名感傷起來。
有人說,音樂最能喚醒沉睡的記憶,此時她就是這種感覺。難怪當年他每夜都要吹姨父曾教的曲子。
旋即她又想到,有這種天賦造詣的,就該成為國家奉養的藝術家,一門心思搞創作。
他卻跑去考科舉走仕途,擠那個獨木橋。整日跟些道貌岸然的官僚打交道,沒得辜負了他一身的才華。
就像她的前世,從小逼自己苦練畫技。到後來不得不向現實妥協,走實用派的路子。成了一個普通的畫匠。每日裡為生活奔波,全沒了藝術創作的靈感和空間。
想到這裡,她的心不由地刺痛起來……
想不到今世,自己還是這樣:用畫技開啟困局,讓藝術沾染上功利的色彩,是她逃不開宿命。
生存這個主題,實在太沉重的。
有多少人童年時的理想,在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