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和梧哥兒都安好,咱們家也算祖宗保佑了!”老太太長
嘆一口氣。
袁文紹是竇老西的親信,一起被軟禁,一起被救出,然後一起反攻皇
城,功過相抵,大約無事;長梧所在的中威衛一早被矯詔調離京畿,是以
他並未捲入混戰,還在反攻時立下些不大不小的勞,估計能升點兒官。
慘烈廝殺,朝堂激變,多少人頭落地,幾多家破人亡,眾人俱都心力
疲憊,講的人累,聽的人也累,老太太叫各自都回去歇息,眾人魚貫而走,
盛紘先出門,他要回書房寫兩份摺子,長楓長棟跟著後頭,接著是女孩們。
最後到長柏要走時,他站起身,遲疑了片刻,忽回過身來,對老太太
和身邊的王氏道:“還有一事,……六王妃和嘉成縣主過世了。”
此時三個蘭已走出門外,不過那時夜深人靜,她們都聽見了這一句,
面面相覷之餘,全都止住了腳步,輕手輕腳湊到門口聽。
屋內老太太和海氏齊齊一驚,王氏連忙問道:“怎麼死的?”
長柏語氣很艱難:“富昌侯勾結四王爺,小榮妃做了內應,發難前她
們宣召了一些王爵之家的女眷進宮為質,兵變後,榮顯闖宮,當著眾人的
面拿走了六王妃和嘉成縣主,直到昨日竇指揮使打進來,才於一宮室內發
現六王妃母女倆的屍首,是……”
長柏頓了頓,似乎很難措辭,但想想當時看見屍體的兵丁那麼多,事
情也保密不了了,便簡短道:“是□致死。”
空氣似乎忽然停滯了,瞬間的寒氣擊中了女孩們的心口,如蘭和墨蘭
嚇的臉色慘白,捂住嘴巴不敢相信,明蘭看不見屋內情景,想必也是人人
驚惶的。
過了片刻,只聽見老太太乾澀的聲音響起:“莫非……是為了榮家閨
女?”
“正是。”長柏輕輕的聲音,“那榮顯口口聲聲要為妹子報仇,早幾
個月前他們就查出那夥劫持榮家小姐的強人,竟是六王妃的護衛和家丁假
扮的,原不過是想壞了榮姑娘的名聲,叫她不能在京城立足,誰知中間出
了岔子,沒想到縣主年紀輕輕,竟這般狠毒,而那榮姑娘也是個烈性子的,
便……”長柏說的含糊,但聽的人都明白了。
“他們可以向皇上告御狀呀!”王氏急切的聲音。
“即便告了,又能如何?”長柏冷靜道。
……是呀,告了又能如何,難道老皇帝會殺了自己的兒媳或孫女給榮
飛燕償命嗎?小榮妃又沒子嗣,老皇帝還沒死,六王家就敢這般囂張,若
老皇帝一崩,榮家眼看著就是砧板上的,換做投靠困境中的四王爺,一舉
兩便,而榮飛燕的死便是仇恨的火種。
屋內無人說話,明蘭一手拉著一個姐姐,輕輕轉身走開了,走到半路,
墨蘭便捂著嘴,輕輕哭起來,到底是一起喝過茶說過話的女孩,幾個月前
還那樣鮮豔明媚的兩個青春的生命,如今都死於非命。
如蘭忍不住輕泣道:“這事兒,算完了吧?”
明蘭心道:怕是沒完,還得一場清算,外加一個新儲君。
第63回
早春二月,一冬的積雪漸漸化去,地上一個碩大的銀鎏金字雙壽雙耳
鼎爐卻還燃著銀絲細炭,烘的屋裡暖洋洋的,床頭的蓮花梨木小翹几上擺
放了三四個盛湯藥的碗盞,一色的浮紋美人繪粉彩石青宮窯瓷,床邊放著
一滑搭著玄色豹紋毛皮的椅袱的太師椅,上頭坐一個錦衣華服的中年男子,
神情溫和,頜下蓄短鬚。
“…衡兒進去都一天一夜了,也不知他考的如何?”床內傳來一女聲。
齊大人道:“衡兒這回是下了苦功夫的,這幾個月他日夜伏案苦讀,
必能博個功名回來,你也莫要再憂心兒子了,好好調理身子才是要緊的;
這一冬你便沒斷過湯藥,因你病著,連年也沒好好過。”
平寧郡主靠在一個金絲攢牡丹厚錦靠枕上,面色泛黃,顴骨峭立,一
臉憔悴,全不見往日的神采飛揚,只病懨懨道:“衡兒是在怨我。”
“你別多心了,母子倆哪有隔夜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