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丹橘把那兩個蒲團到太夫人面前擺好,做
出準備下跪的姿態。
秦太夫人眼看推辭不去,便端坐著笑而受之,二人行完禮後,明蘭還
得了一對極通透的翡翠縷嵌金絲玉鐲,外加一個沉甸甸的秋香色綴錦繡珠
的葫蘆形荷包。
這個頭磕的蠻值的。
“去瞧瞧你大哥吧。”秦太夫人欣慰的望著二人,眼角泛著水光,
“他這兩年都沒好過,年前起愈發病重了,如今連床都離不了;瞧見你成
家立業了,他不定多高興呢。”
顧廷燁神色黯淡,似乎也頗為難過,輕聲道:“這是自然。”
隨即,一行人前呼後擁往正院走去,一路上頗為安靜,只聞秦太夫人
偶爾嘮叨幾句顧大哥的病情,可她到底是長輩,不好說太多顯得不穩重,
說了幾句也靜了下來,明蘭是新嫁來的小媳婦,不好太能說,只好閉著個
河蚌嘴裝靦腆;顧廷燁根本不想講話,臉色黯淡,神色鬱郁,明蘭打賭,
若問他,他一定張口就來:大哥病重,我心裡難受。
明蘭側眼旁觀,這廝絕對口不對心。
走了大約一盞茶功夫,明蘭一行人終到了正院,剛走進二重院子,便
聞到一股濃濃的湯藥味,明蘭隨著太夫人後頭跟入,來到一間大大的臥房
裡,青磚鋪地,絨毯覆蓋,一干裝飾物件全無,從牆邊的案几桌架到床前,
全擺滿了各式藥罐藥爐,連東側的百寶閣上都擺滿了瓶瓶罐罐,外頭已是
陽春三月,屋頭卻還生著旺旺的爐火。
紫檀雕繪藤草鳥蟲花樣的床鋪裡躺著一個男子,床榻旁坐著邵夫人,
她正暗暗垂淚,聞聽腳步聲,忙拭去面龐上的淚水,站起迎人。
“煜兒,你二弟來瞧你了!”秦太夫人輕呼一聲,見顧廷煜想坐起來,
連忙上前把他按住,握著他的手輕輕拍著,一邊輕聲唸叨,一邊眼眶發紅。
儘管明蘭對太夫人把自己省略的行為十分不滿,也微笑著面龐上前,
隨著顧廷燁老實的躬身行禮:“見過大哥。見過大嫂。”
邵夫人忙起來還禮,顧廷煜微微撐起身子,邵夫人幫他靠在枕頭上,
他對著顧廷燁點點頭,然後朝明蘭微笑道:“讓弟媳見笑了,愚兄著實不
中用。”
明蘭忙道:“豈敢,兄長養病要緊。”她抬眼間,大吃一驚,這顧廷
煜雖病的奄奄一息,面色蠟黃,枯槁瘦弱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眉眼卻與
秦太夫人很是相似,且更為秀美精緻,明蘭自來古代後所見人中,只有齊
衡的相貌能與之一比。
差別在於,齊衡形之俊朗,顧廷煜則多有陰柔,他說完話又低低的咳
嗽了幾聲,蒼白的脖頸上暴起幾條病態的青筋,臉頰上泛出不正常的紅暈。
“我的兒,你且歇著罷。”秦太夫人似乎心都碎了,撫著顧廷煜的手
背輕輕顫抖,這種母子間的情誼,似是完全真實關切。
顧廷煜微笑著握著太夫人的手,眼睛只一個勁兒的看著顧廷燁,從他
挺拔的身軀一直看到他充滿生氣的面龐,眼中流露出幾分羨慕和陰霾,他
喘了幾口氣後,才能開口:“你終肯來見我了,也罷,終歸是天意,該騰
位子的終得騰出來,一次是這樣,兩次也是這樣。”
顧廷燁也定定的看了兄長一會兒,然後一臉撫慰道:“大哥說的什麼
話,大哥不過是如今身子不利索些,待養好了身子,一切都會順當的。”
顧廷煜苦笑了一聲:“你到底是長進了,也學會說這話了,看來這幾
年外頭沒白歷練;也好,如今這府裡也就你撐的住了。”
顧廷燁低頭不語,過了會兒,又微笑著勸慰了幾句,頗有幾分兄弟情
深的意思,顧大哥說了幾句就又開始咳嗽發燒,昏昏的睡過去,眾人輕手
輕腳的退了出來。
太夫人神色憂鬱,走時回頭與邵夫人道:“你怕也還未用飯吧?叫丫
頭婆子看著煜哥兒罷,你先與我們一道用飯。”
邵夫人推辭了幾下,便跟著一道出去了,眾人隨行著朝東側廂院走去,
一腳跨進去,只見裡頭正擺放著一滿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