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九齡向他報道後,直接提出了清剿風荷塘鎮農會組織及農民自衛軍的要求,請他下達命令。他半天沒有吱聲。他甚至想,應該不再擔任東線七師師長,向司令部請示,到司令部去做一個文職官員拉倒。但是他知道,這是他的痴心妄想。因此,他想到了脫離隊伍或是自殺,這不是難事,特別是自殺,一槍就行了。他請劉九齡到隔壁房間裡去坐一坐,他要好好想一想。劉九齡只好聽從命令,到隔壁房間裡坐著,勤務兵給他倒的茶水,風荷塘鎮有名的荷花瓣加蜜糖茶。這是鎮長黃志棋從荷會舞會會所弄來的送給張拓樸享用的。荷花瓣加蜜塘茶,只有荷花舞會配製得最好。好像有一種密方,但是,會長秋海棠從來沒有說是什麼密方。
劉九齡此前還從來沒有喝過這樣的茶,抿進口裡,一股清香爽透全身,而且,還有些躁動感受,就像有那美女在跟他挑逗情意。劉九齡在女色方面,沒有什麼特別的追求,甚至有點古板,現在他卻感受到了異樣,這說明什麼呢?
劉九齡忽然意識到:張拓樸在他送劉森一到石埠市去受任的這段時間,好像著色了?他迷上了什麼美女吧?哈哈!這有點赤色的混蛋,居然消沉起來,把風花雪月當回事了?
張拓樸確實如此。
張拓樸在劉九齡送走劉森一到石埠市去接受委任後,應該說在接到新任軍長劉森一給他下令,令他逮捕吳侗生,他不得不逮捕吳侗生並派兵押送到石埠市後,情緒極度低落。他甚至找不到一個可以陪他說話的人。他想到北伐以來,他一直作為東線七團團長給部隊打頭陣,所到之處勢如破竹,總是以最少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唯獨在風荷塘鎮,雖然打了勝仗但是部隊被劉高飛打得七零八落,真是氣煞人了!要不是他念著劉高飛過去曾是他的上級,並且同是辛亥首義的參加者,他恨不得扒去劉高飛的皮才解恨。但是,這一仗竟然又受到了最好的表彰,稱他戰功卓著,他竟被升任為東線七師師長,把他心裡的不痛快給沖淡了,他著實得意洋洋了一陣。
而後他完全沒有想到,形勢急轉直下,轟轟烈烈的北伐戰爭沒了,國共兩黨瞬間成了同室操戈的仇人。昨天還在依賴工農運動的支援,開展民主革命,今天就罵他們是亂群亂黨,痞子、暴亂分子等,進行血腥鎮壓。上升到政治鬥爭,這些也不足為奇,中國所處的這個時代本來就是亂戰一片的時代,誰真正掌握著中國革命的真理,誰有狠誰說了算。只是,他非常不痛快的是,劉森一搖身一變成了他的軍長,投機分子劉九齡搖身一變成了加強團的團長,他信任的吳侗生被拘捕,炮兵營的營長被調走,其他三個營連營長一起被劉高飛消滅。也是一瞬間,他雖升任為師長,竟成了孤家寡人一個。這,難道是做夢嗎?
他著實想不出有什麼寬心的事兒安慰安慰自己。於是,他想到了鎮長黃志棋,可是這個留著花白長鬍須,動不動愛捋捋鬍鬚的老頭子,北伐形勢急轉直下後,就不現身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而更沒有想到的是,風荷灣的豪紳呂慶林找上門來,手裡拿著軍長劉森一的手令,立即在風荷塘鎮成立民團,由呂慶林任民團團長,併兼任風荷塘鎮警治職責。呂慶林對張拓樸再三鞠躬:“您老先是北伐軍,您老打下風荷塘鎮後,敝人不敢拜見,因為那時您老就是要拿我這樣的人開刀,只好到省城去躲了幾天。現在,您老又成了我們這些豪紳的堅強後盾,我等當不能白受,也要為您老和劉軍長效吠馬之勞,請您老抬舉、抬舉!”說罷,命令隨從奉上兩口箱子,共二千大洋。
張拓樸也沒有拒絕收執大洋:“那就謝謝呂團長了,二千大洋,權且充作七師的軍費!”
“不不,這是孝敬您本人的,軍費之事,鄙人可以再奉送!”呂慶林說。
“不用了,呂團長,這二千大洋就足夠。以後若是欠缺,再說。哦,你準備把民團團部設在哪裡?”
“設在風荷塘鎮風荷舞會會所附近的那片園林內,過去是風荷塘公園,已經得到劉軍長的許可。”
張拓樸皺皺眉頭:“既然劉軍長已經許可,我自然無話可說。只是那片園林原是風荷塘鎮公園,雖戰亂皆荒,但也是民國公共財產,你把民團安置在那裡,妥嗎!”
“作為民團之用,同樣不失民國公共財產性質,敝人會非珍愛!並會斥家資修繕,請師長放心!”
張拓樸也不想跟呂慶林多嚼舌,打發他走了後。張拓樸關上門,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養神約半小時,他起身出門,只帶一個衛兵跟著他,他又令衛兵離他遠點,至少在五十米開外,衛兵不敢不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