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要去青……樓,妓坊?”查敏曉得那韋璧風流,他出沒的地方向來都不大正經。
“他精著呢,你若將他看作酒肉昏聵之徒,那就大錯特錯了。”邢鑑勾起唇角,面上恢復冰冷。
“屬下領命。”
“去吧。”
查敏輕功極好,轉眼已越過牆頭,消失在暗色之中。
夜色漸濃,邢鑑一身熱汗,便回內室去休息。
他習武之人,耳聰目明,又因常年行軍,比一般人更多了幾分謹慎。途徑書房之際,發現書房門窗緊閉……可他明明有個習慣,門一般虛掩,並不關實……
他沉凝片刻,猛地推門進去。藉著月光,只見書閣依舊,几案如常,並無異狀。他小心踮步,目光如電,不放過任何一處。果然細看之下,文箱被開啟過了,還有案上的手卷也應該被翻了個遍。
正當他走近書架,突然有一股凌厲的劍氣襲來。邢鑑猛地轉身避過,這一避之下,只聽軒窗大開,一條黑影竄了出去……
邢鑑疾步去追,同那賊一道疾步於屋脊之上。
那賊輕功極好,應和查敏不相上下。邢鑑氣力綿長,倒也一絲不落,兩人騰躍之間,已跑了大半條街。
那人不欲邢鑑糾纏,幾記起落,已躍下屋頂,在街道上奔走越疾。邢鑑從懷中摸出三柄暗器,飛射出去。那人腳下一滯,顯是中了個正著。正當邢鑑從屋脊上躍下,欲親手抓獲那小賊時。突從巷中襲來幾柄寒劍,招招狠辣。月下,幾個黑衣人,劍舞靈光,刺挑揮擊,邢鑑被連連逼退十幾步。
黑衣人見任務完成,也不纏鬥,均收劍向四方退去。
邢鑑雖無功而返,卻也曉得自己那暗器已經得手。這賊為何而來?又是什麼身份?他心中已有了幾分猜測。
當日來越州郡時,父親那番話的深意不言而喻,只是這渾水他是趟還是不趟,一時間也頗為躊躇。
一路來,邢鑑心事重重。待回到內室,點燃燭火,竟赫然發現小越別館席上的那位歌女竟坐在自己的榻上。
那歌女一身碧裳,長髮垂曳,姿容更勝那日所見。
竟是她……是她。
“誰……誰讓你來的?”邢鑑似痴了一般,緩緩走近。
“大人……”那歌女正是青娘,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不過是從這個男人手中送到那個男人手中,可眼下這位……
“是你……你來了?不,不會是你……不會。”邢鑑發出陣陣苦笑。揮了揮手,倚著青娘坐在榻上,低聲說話:“你哪裡還肯理我……哪肯呢?”
青娘見邢鑑神情恍惚,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下榻倒了茶遞到他面前。
邢鑑微微抬起頭,便見那青瓷茶盞……巧剜明月,如盛綠雲。還有那雙手,曾經極喜歡拉著自己去奉先殿敲打墨鼓……
邢鑑一時情動,猛地立起,將青娘抱在懷中,摟得緊緊地,摟得青娘透不氣來。
“你生辰那日,我喝醉了酒……我想著你這輩子都不想見我了,你對我說你這輩子都不想見我了。”邢鑑眼中似有了淡淡溼意,將頭埋在青娘懷裡,像個虔誠的孩子,低聲說道:“四年來,我總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們不會分開……不會。”
“大人;你……認錯人了。”青娘見邢鑑如此恍惚,雖起了惻隱之心,可還是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邢鑑猛地抬起頭來,將青娘看了又看。不是她……不是她,她若見了他總是會笑,會叫他二哥哥。不是她!
“誰讓你來的?誰?!”邢鑑醒悟過來,心中悲憤,將青娘猛地推開,怒道。
“是侯爺,是侯爺讓我來的。”青娘遭邢鑑一推,一個踉蹌,跌倒在床踏上,幾乎不能起來,忍不住顫道。
“是韋璧?是他?!”邢鑑將青娘拉起,咄咄問道。
“是,是朔陽侯爺。”青娘被邢鑑大力抓著,痛道。
“該死的,這好事之徒。”邢鑑一腳踢去,嚇得青娘高聲尖叫起來,那紫檀鏤雕的圓桌被他踢飛,茶盞酒器碎得遍地都是,觸目驚心。
“滾出去,你滾!”邢鑑恨意更盛,一把將青娘推出門去。可憐那青娘哪裡見過這陣勢,嚇得花容失色,連忙逃了出來。
室內一片狼藉,惟有燭火不熄,隱隱綽綽。女子身上遺留的香氣經久都不曾散去。
“若嫁不了二哥哥我也是要哭的。”
“二哥哥,樂歌要擊打墨鼓送你出征,二哥哥要做大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