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坐著、坐著,江聞傑恨不得能如此坐到生命的盡頭,那麼他便可以不必走出賓館,不必假裝若無其事地哄騙穀雨潔,不必為了金錢、前途苦苦煩心,更不必再為名利與陌生女子翻滾。
穀雨潔親手編了兩頂大草帽送給張老爹父子。
趁著上超市之便,特別跑進茶館找張弛,希望他們能戴著它做活兒。
張弛正在包裝烘焙好的茶葉,沒料到白花花的陽光下,會跑進來一位女子,嚇了他一跳,手上茶葉也因此散落了一桌。
“咦!雨潔,這麼開心”他招呼著穀雨潔,搬了張長板凳給她坐下。
“送你和老爹,一人一頂。別忘了一定要戴哦!”穀雨潔從揹包中取出草帽;實實密密的交錯線條,看來還真是兩頂遮陽擋風的好帽子。
可是,這樣好的禮物拿在手上竟然如此沉重,張弛沒來由地想哭。
望著穀雨潔一派天真、甜美稚氣,張弛心中的話衝到喉嚨邊卻再也吐不出來,也咽不回去。
他覺得自己快憋死了。
“喜 歡'炫。書。網'不喜 歡'炫。書。網'”穀雨潔替他試戴,冰涼的小手觸碰到他的耳垂,張弛想,就這樣靜止了吧!時空永不前進,也別再後退,一切都靜止下來,那該會是多麼美好。
“好看耶!弛哥。”她柔軟的聲音,滿意的神情,看得張弛心生慚愧。
“你怎麼會想到替我們編帽子”張弛牽著她,為她沏上茉莉香片,壓著她坐好才開口問道。
穀雨潔先喝了一口甘美的茶水才眯眼笑著回答:“沒什麼,只是想通了。”
“想通了怎麼說”他不解地問。
“弛哥,我覺得自己太自私了!這些日子以來,聞傑早出晚歸,回來時也話少得可憐;起先,我以為他是想念以前的戀人或者工作太累,後來,我費盡心思推敲才恍然大悟。”穀雨潔止住口,眼睛瞧著地面,有些難言之隱。
“悟到什麼”
“悟到我太一廂情願,沒為他設想。”穀雨潔抬起頭來,眼眶已溼。
她忍著不讓淚水滑下,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對著張弛咧嘴一笑。“弛哥,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只是難過,如果能早點想通,為聞傑,為我們的未來多打點、打點,他也就不必那麼辛苦的掙錢了!”
“那你所謂的‘想通’和送我們草帽有何關連”張弛開始駭怕,他怕等會兒穀雨潔會說出他曾經問過她的事。
“有關!記不記得有一回你問我,為什麼不走商業路線”
果然!她放棄了創作。為了江聞傑她甘心扮演一名“生產線女工”。
“我記得。”張弛等待她的後續動作。
“現在,我已經和羅俊輝講定,以後若是有大量編織的產品訂單都交給我做,價錢方面他會替我爭取,我只要依樣畫葫蘆生產便是。收入像上班族一樣固定,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存點錢,聞傑也不需負擔那麼大的壓力了。”她說著,臉上漸漸發散出希望的光采。
張弛默默為她再倒上一杯茶水,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弛哥!你好像不以為然”
“任何一種生活方式,只要出自純善,符合個人需求就都值得尊敬。但是,雨潔,我曉得接訂單的工作對你而言是痛苦的,你的手在動,心卻死了.!”張弛真的感到心疼,他不敢想像她一件一件地編織,辛苦換來的錢如果被江聞傑拿去做生意,做成還好,萬一做不好那該怎麼辦她現在還年輕,萬一結了婚,又要帶孩子,又要煮三餐,她哪來那麼多的體力再做手工
張弛深知,江聞傑是看不上小錢的,他要“大”,要“多”;小小的穀雨潔,少少的銀兩,豈能滿足江聞傑
“你告訴聞傑了嗎”他問穀雨潔。
“還沒有,我想等工作固定之後再給他一個驚喜。”
“你怎麼知道他會驚喜”張弛不客氣地丟了一句。
“這——”穀雨潔經此一問,突然傻傻地答不上來。她偏著頭想了想。“能分擔他的壓力應該是件好事啊!”
張弛陰陰冷笑,索性給她一點暗示,看她是否還會毫無警覺。
“聞傑是那種‘升斗小民’嗎雨潔,他不像我們,他的理想遠大,說得好聽些是胸懷千里,你的一針一線、一點一滴對他而言,根本不夠看!與其如此,你還是回到純創作的領域上,日久天長,總還有機會闖出個名堂!記著,只有堅持下去才能偉大。”
“弛哥,你和聞傑吵架了嗎”她想錯方向,以為張弛這番話只是對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