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只見年詩韻上前搶下來福惠手中的青鼎,放到盒子裡合上了蓋子,一鼓作氣地將一連串的動作做了下來。
“哇~~~~~~~~~”胤禛進了殿裡,就見著還沒來得及被抱起來坐在地上大哭的福惠,而年氏則是一副鐵青著臉扶著漆花梨木椅子,顯出驚魂未定的模樣。
胤禛擰了眉頭,心裡暗自煩亂了起來。他虎著聲音,問了聲“怎麼回事兒?”看著坐在地上的福惠,胤禛更加不滿,冷冷的望著幾個伺候的丫鬟嬤嬤們,“怎麼伺候七阿哥的?自己下去領了二十板子”一句話說的,屋子裡幾個少女都臉色青白,但誰都不敢有任何的質疑之聲。
從胤禛進了屋子,年詩韻的臉色就發白的詭異,她一遍遍的問自己,“他到底看到了多少?不不,他應該沒看到”反覆琢磨了下。她才彷彿定下了心一般,又看著看著跌在地上而沒有任何反應的胤禛,年詩韻又想起了永和宮的那副情景,掩下眼裡的神色,半蹲著想將福惠抱起來,不想福惠到底被剛才她那副模樣嚇到了,死活都不肯起來,而衝著被胤禛拉喝出去的奶孃,不住的哭個不停。等看著跟著奶孃一起伺候他的蝶雨進來,就同手並腳的往她的身上撲去,看著這幕的胤禛不自覺的眸色轉深,似有所思的望了那蝶雨一眼。而年詩韻卻更加氣急,雖然在胤禛面前不能怎麼樣,但是面上哀慼,梨花帶雨,不消說,這裡又是一陣子的雞飛狗跳。
胤禛掩下心中的不耐煩,不動聲色的望了眼桌子上的那個紅漆盒子,低頭喝著茶的他,讓人看不出心情。
而此時的永和宮裡,幽幽深深的林園裡,一陣清幽的嘆息傳來“冷冷清清悽悽慘慘,乍暖還寒時,最難將息,這易安居士不負一介才女之名,卻將這愁春寂寥的心情,表明無二阿”。而青階前的宮裝女子半蹲在臺階旁不知道在打量著什麼,旁邊的青草看出來好久沒打理過了,都沒腳腕子深了,半側著的臉龐裡陰陰暗暗的表情,和著那句話,卻有一種森冷的氣息。
烏雅氏一抬頭,原本白潤的臉龐,此刻卻現出黃灰的氣色,原來這女子卻是皇太后。因為上次突然昏厥,讓她這兩個月連日流連床榻,躺得骨頭都酥了,精神卻越發的頹然。今兒個外面的陽光正好,她精神也好一些,索性出來轉轉,不想這明媚的*光卻惹來她滿腹的唏噓。
旁邊的秦嬤嬤也是跟著烏雅氏的老人了,聽著烏雅氏的聲音,不由自主地也傷感了幾分。
烏雅氏抬起手來,望了望太陽,用手擋在了眼前,半眯著眼睛“想我小時候呀,也是這樣的天兒。姐姐妹妹們一群,或者撲著蝶兒,或者起著馬,獨獨哀家一個兒,總是繞著瑪法,讓他講那草原的事兒,總是想,那裡的天是不是也這麼藍,那裡的天是不是也是這麼大,等到進了宮伺候了先帝爺,也總是想先帝爺是不是也和我們一樣有著不開心的事兒~~”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潤福就這麼呆在樹蔭裡,也不上前,就這麼看著那梳的整整齊齊的把子頭已經是青絲變白髮了,帶著笑的嘴角里,認認真真的聽著烏雅氏的話。
“來,老四家的,坐到額娘旁邊”自言自語了半響,烏雅氏喊了在旁邊始終不出聲的潤福。
等到潤福同她一般蹲在那兒的時候,她忽然笑開了,那明媚的模樣還能彷彿見著她年輕時候那種風情。只見她伸手摸了摸潤福的頭,眼睛笑眯眯的自顧自的說“昨兒個,哀家夢見先帝爺了,他阿,一直誇你是個好孩子呢”回味的模樣,彷彿現在就是在做夢一般。
潤福張了張嘴,到底什麼話都沒說,依舊側著頭細細聽著。
於是這雍正王朝最尊貴的兩個女人,就彷彿小孩子一般。蹲在一起,竊竊私語。
日光打斜了一些,烏雅氏最後慨嘆了聲“哀家這一輩子阿,得過先帝爺的寵和敬,也受過孩兒們的愛與怨,獨獨不知道那情之一字的可悲與可憐,也算得上是遺憾了,生了三子兩女,雖然也熬過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不過兒孫自是有那兒孫的福分,萬事強求不得,強求不得阿!”說完,略有些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也不用人攙扶,扶著欄杆自行地往屋子裡走。
潤福沉默不語的跟著她後面,她一直在想剛才德妃的那句話“胤禛怕是要怨了我老婆子,但我老婆子這輩子都活過去了,就像孝康章皇太后一般,終究是得了兒子的廕庇阿,可我老婆子慚愧慚愧,所以我才不受這皇太后的封號,不是不為,而是不得為”。
五月二十二日了。看著太陽漸漸的沉落,潤福望著那背影,幾乎忘記跟上去,還是一旁伺候的杏兒,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方反映過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