盎然。
今夕復何夕
原來日子,是真的可以如同蜜裡調油,無盡甘甜。沒有旁人,沒有瑣事,這天地間,突然像只剩了他們兩個。戚永昭只覺得,這兩兩相對的時光,正是他期盼已久而早已不再奢望的,如今盡在眼前。
子書並不認為自己是個迷戀男色之人,卻不得不承認,她迷戀上了戚永昭。從最初時的相見,她只道他頗為風情,而後為他為人處事種種吸引,進而喜 歡'炫。書。網'。出了那件事後,她痛恨這種隱瞞,也還是捨不得放棄他,娶他進門。這一年他為了秋府不辭辛勞,未見半分他心。子書也常思量,她是不是該退讓一步,畢竟她是個女人。
而這些,在她得到戚永昭心甘情願迎合時,已然放下。古人有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子書曾和朱英惠爾嘲笑做此句之人色迷心竅,未料她今時今日,也有了相同的心境。她自問懂情,情愛並非懵懂,眼下這些日子,突而到了極致,事事樁樁,她只想為他考慮,博他由衷笑顏,身心相酬。慶幸,她得到了。
兩位主子夜夜常歡,日日常情,殷管家和府裡的老人,都欣慰不已。主夫早已深得人心,若是能為秋府延續香火,便是錦上添花,誰不盼望呢。然而世事並非盡如人願,總有些意外,如同無情風雨,催人離合。
這日大暑,蟬鳴如噪。午後烈日炙烤大地,不見一絲清涼。
納蘭霜看著眼前遒勁“秋府”二字,不禁冷笑。下了馬,她撩開身後馬車的簾子,冷道,“到了。”
片刻,馬車裡步下一個青色的身影。年輕的男人眉眼如畫,淡若清風。他身形姣好,只是略顯單薄。看著敞開的門扉,他眼中猶帶遲疑,仍難掩內心激動。
“走吧。”納蘭霜看著他這般神色,心中嫉恨之情更甚。這便是她錯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捂不暖的石頭。在他人門前幾至垂淚,情動不已。
青衣男人強自安定情緒,跟在她的身後。步履間飄飄渺渺,娉婷拂柳。
秋府守門的王嬸早已看見門口停了輛精緻的馬車,只見英氣逼人的納蘭霜走過來,遞上名帖,“京城納蘭霜,約見秋子書。”
王嬸不卑不亢接過名帖,讓一旁小廝送貼進去,回道,“客人稍待。”
子書和戚永昭用完膳,正午後小憩。聽得家人通傳,十分詫異。納蘭霜,子書與她並不算相識,只不過,她是慕容申的妻主。而慕容申,不提也罷。
納蘭霜居然會到訪秋府,子書覺得莫名。戚永昭見子書一臉陰色的在穿衣,不禁問道,“是舊友嗎?”
子書安撫道,“嗯,舊識,你再休息一會,我去去就來。”
“需要我作陪嗎?”戚永昭跟著起身。
“沒那個必要,不算很熟。”子書將他按在床上,在他唇上印了一下方鬆開。
走出戚永昭的院子,她低聲問守門的小廝,“還有其他人與納蘭霜同行嗎?”
小廝趕緊回稟,“還有個年輕的男人與她同行,長得很好看。”
子書心中咯噔一下,難道說慕容申也來了?算來,她有四個年頭沒見過他。她覺得這兩人造訪匪夷所思,一時猜不出個究竟,快步走到門廳,又慢了下來,徐步走到正廳。她對身旁一直跟著的小廝道,“去,將客人引到正廳。”
小廝應下,回至大門。
慕容申走進秋府的時候,心中五味雜陳。他穿過花廳時,環顧了一下四周,種種景色,與子書當年說的並無二致。他心道,“子書,我來了,你還記得我嗎?”心中這般想時,早已滿腹酸楚。
相對亦忘言
納蘭霜自然是要打量一下秋府,沒想到的是,這等偏僻地方,打理的這般閒情逸致,古香古色。想想這是秋子書的府邸,唇角一抹譏諷之笑。不過是個鄉下地方,附庸風雅罷了。她留意到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回首一看,慕容申住步在看花間小亭的匾額,上書“清風肅來”。
納蘭霜心底又是一聲冷哼,見亭柱上還有一副楹聯,“一俯一仰一場笑,一江明月一江秋。”寫得到還湊合,她不以為意,卻見慕容申神情動容。想必是那秋子書的字跡,納蘭霜更覺厭惡。她低沉著聲音,“還等什麼,馬上不是就能見到人了嗎?”
慕容申這方清醒,這楹聯那年秋天他和子書,司徒擁,也亦,朱英惠爾幾個去垂釣,途中聽她吟過。他一時見了,陷入舊景。
跟在納蘭霜的身後,慕容申向秋府正廳走去。越到門前,越是忐忑。而廳裡的子書,心情亦是亂作一團。
納蘭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