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酸往事。
那一年正是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在一個冰天雪地裡,他和母親也是去給一個財主家裡刮松木杆。當時他父親病重,家裡的錢都給父親看病了。平日裡親戚朋友一大堆,但到了真事兒上他和母親腿都走軟了,也沒有借到一文錢。所以他們只好出去賺些零錢。那個財主家裡也是做木料生意的。那裡的工人都是些小戶人家的家庭婦女,只有他這麼一個小男孩兒。這種刮松木杆的活兒雖然用不著出大力,但急切了卻幹不好,慢騰騰的幹好了也不行,就像在水田裡彎腰插秧一樣,總是那麼一個姿勢,又單調又枯燥!從早到晚除了吃飯、上廁所,其餘時間不得脫身,很靠人的心血!到了晚上躺下時,腰痠背痛自不用說。而且工錢又少得可憐,所以沒有成年男子來幹這樣的活。監工的是個老頭兒,記賬的是個少婦。這兩位穿戴都很講究,和那些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工涇渭分明。老闆是個大鼓肚子的中年男子,三天五天的露一次面兒,平時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起初監工老頭兒見獨孤雪年幼,還不想用他。但獨孤雪看著別人幹了一會兒,就拿著鐮刀學著別人的樣子颳了起來。由於他做得又快又好,監工的老頭兒就算他是一個。他和母親每天早晨天矇矇亮就動身上工,晚上太陽落山了才拖著一身疲憊回家,中午就吃些隨身帶的乾糧,喝些葫蘆裡灌的涼水。他們這樣做只不過是為了看人臉色賺取一些銅子。
他和母親以及那些女工一連在那裡幹了三個月,他的小手上早都磨出了厚厚的繭子。工錢起初是一天一結算,後來十天一結算,到最後工錢乾脆就拖延不給了。眾人見遲遲不給工錢,也就紛紛散夥了。每天人們都會去那個財主家門口索要工錢,可是那個財主推三阻四。直到拖了有半年多,禁不住眾人天天軟磨硬泡,那個財主才將工錢發放到眾人手中。他掙的錢一分不剩的交給了家裡,可母親卻連一個銅子也沒給他。有些人一分錢都能攥出水來。他母親就是這樣的人,所以他小時候受盡了苦熬甘休!想想他那會兒幹活兒時,還和監工老頭兒吵過一架,因為老頭兒看他做得快,就橫挑鼻子豎挑眼,硬是找了些毛病說他幹得不合格。獨孤雪忍了又忍,不過那個老頭兒嘴巴不乾淨,而且絮叨起來沒完沒了,比潑婦還要兇幾分。獨孤雪自小就不喜歡吵架,但這次卻衝監工老頭兒頂撞了幾句,監工老頭兒氣勢洶洶的找了兩個膀大腰圓的打手過來,要毆打獨孤雪。他心裡也很害怕,但卻堅決不肯服軟!眾女工都替他求情,監工老頭兒又指鼻子痛罵了他幾句,獨孤雪默默忍著沒有回言,監工老頭兒這才罷休。沒有地位沒有依靠的窮苦人,在哪裡謀生還不都是一樣要受人欺壓?因為這世上欺軟怕硬的人實在數不勝數。
第九十四章 是非曲直難訴說
個人的道德修養與個性氣質有關,和其它方面沒有任何關係。世上沒有兩片葉子是完全相同的,也沒有兩個人完全一樣。人生在世,通常都要依附於一個群體,不管這個群體是大是小,是正是邪。人依附於哪裡,常常自己無從選擇。但只要有了依附,人的生活各方面就有了保證。沒有依附,除了聽天由命,就只能自強不息了。人是複雜的,一個人是好是壞,不同人的眼中有不同的標準。不能簡單地認為依附於所謂好群體的就是好人,依附於所謂壞群體的就是壞人。那只是一個沒有是非辨別能力的三歲孩子對好壞的看法。一個人的身份只能代表他的生活環境和謀生手段,並不能代表他的個性氣質。這個世上有很多人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光看外表的話,被人賣了都不知道呢!現實生活中,每一個人都戴著面具。不戴面具,人們就會把你看成怪物。所以人的高下在於他的內心修為,而不在於職業角色。
寒風呼呼地颳著,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地上的雪屑夾雜著沙土被風吹得一起一伏地滾動著。長街上沒有多少行人!獨孤雪雙臂交抱著,默默地低著頭一步一步往前走著。地上的腳印很快就被流動的雪屑填平了!他正尋思要找一家客棧休息,可是家家都關著門。一直出了市鎮,他也沒有遇見一家營業的。一個小山丘的緩坡上,有三個穿著厚衣裳的小孩兒在那裡坐著一個爬犁滑雪。起初在坡頂滑得很慢,漸漸地到下面越來越快,就快接近平地時坡上出現一個凸起,“嗖”的連爬犁帶人都飛了起來,在空中劃了一個弧線,最後落到一個鬆軟的大雪堆上。然後他們又高高興興地繞道向山頂奔去。這麼冷的天,這些孩子卻個個玩兒得滿頭大汗!獨孤雪心道:一個人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總是能夠如痴如醉。孩子的天性就是玩兒,玩兒得開心自然什麼都不顧了。寒冬裡大人們一般都害怕天冷,儘量躲在家中,而小孩子卻經常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