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文出了門,背影就坍塌了下來,他有些迷茫,有些不知所措,那天在醫院無意間聽到司徒俊跟楚欣蘭的談話,他心裡有些東西就被顛覆了,楚欣蘭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賢惠的妻子,他從未想過她會狠毒的謀害年僅十六歲的司徒俊,自己的弟弟他當然清楚,司徒俊從來都不屑於說謊,如果這些都是真的,他不敢想象楚欣蘭在面對他的時候,有幾分真假,他們認識了快三十年,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愛的人竟然如此的陌生。
與此同時也勾起了他對結髮妻子張子瓊的懷念,那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溫柔似水,每天早上親自為他準備早餐,上班之前為他系領帶,為他整衣領,從來沒有說過一句不耐煩,而楚欣蘭,自從嫁給他之後,好久沒有下廚做過飯了,如果楚欣蘭沒有回來的話,他應該會跟這個溫柔的女人一直走下去吧,甚至會愛上她。
司徒文痛苦的閉上眼睛,他永遠忘不了最後一次見她時她蒼白的樣子,產後調養不佳,她整個人都剩下皮包骨頭,他記得她就那麼孤零零的站在他的公寓前等他,那天下著雨,她渾身都淋透了,卻怎麼也不肯離開,一直等到他回來,才發現已經近似昏迷的她。
那時候只覺得這樣的女人很麻煩,既然不同意離婚,又來這裡裝什麼可憐,可是畢竟是四五年的妻子,他終究是無法袖手旁觀,一把抱起她進了自己的公寓,看著哆哆嗦嗦的女人他不是沒有愧疚,但是在愛情面前,他還是選擇了楚欣蘭,他記得,那時候提出離婚的時候女人血色盡褪的臉,白的透明的雙唇,他以為她會拒絕,卻想不到她同意了,甚至在離開的時候,還希冀的問他,有沒有愛過她,他說沒有,女人悽慘一笑,冒著大雨離開了。
想不到這一別竟是生死之別,一個星期後,他沒有等到她的離婚協議書,等到的卻是她冰冷的屍體,那麼嬌弱的一個人,怎麼會選擇這麼決絕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那一刻她悔恨至極,他從來不知道她病得這麼嚴重,他以為讓她知難而退,想不到竟把她逼上了絕望的深淵。
司徒文痛苦的伸出手,撫上有些澀然的雙眼,這些往事回想起來,竟是這般的不堪回首,張子瓊的死成了他心中無法面對的缺憾,那段時間,他每晚都會夢到自己的前妻,哭著問他為什麼沒有心,每每他都一身冷汗被嚇醒,也越來越不待見那兩個孩子,他們長得太像張子瓊了,每次看到那兩張臉,他似乎都覺得是張子瓊在質問他負心,他害怕,他逃避,他根本就不敢面對那兩個孩子,直到楚欣蘭再次出現。
重新將已經喪失自信的他,從黑暗中喚醒出來,他一直覺得楚欣蘭就是最配得上他的,她懂他,知道每次說什麼話才能讓他開心,而且那時候她也有了他的孩子,他不可能再讓她無名無份的跟著自己,他辜負了張子瓊,不能再讓楚欣蘭也跟著出事,所以他不顧一切的要娶她,即使整個家族反對。
如果不是那天的事,他也不會懷疑楚欣蘭的動機,似乎他跟楚欣蘭的相遇,每一次都是十分的偶然,以前他只覺得這是緣分,現在想來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如果不是有心人的刻意為之,他們怎麼可能那麼每次都那麼“巧”,他跟司徒琳不親近,是那張臉太像張子瓊了,即使知道司徒琳小時候有多渴望他的親近,他一直都是冷漠以對,偶爾犯了小錯,司徒琳會戰戰兢兢的看著他,而這時候,楚欣蘭總是幫她說好話,可是每每都拿楚微出來對比,讓他覺得小丫頭不懂事,因此對她更加疏遠,看似說情,其實讓他們父女的關係越來越遠。
其實想了這麼多,他只是無法彌補對張子瓊的愧疚,年齡越大,越是愧疚,現在唯一能彌補的就是兩個孩子,不過現在看來,已經太晚了,至於楚欣蘭,他第一次覺得這個枕邊人,他從未了解過,如果小俊說的是真的,他突然有些不敢面對。
最後轉身看了一眼別墅,轉身就開啟了車門,揚長而去。
司徒琳坐在床上撥弄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想起昨天雲崢簽字的那一幕,心裡又抽痛起來,現在連去看他的理由的沒有了,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會不會怪她。
想到這裡司徒琳苦笑一聲,是她提的離婚,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都該自己承受後果,她記得她離開之前雲崢說的話,他說要再來娶她,那一刻,她突然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只要雲崢還在,只要活著他們就有未來。
司徒琳輕輕的褪下了戒指,小心的把它,存放在一個精緻的盒子裡,收了起來,心裡默默地告訴自己,總有一天她會重新戴上它的。
“篤篤——”
司徒琳慌亂的擦乾眼角的淚水,不慌不忙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