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廠的獒犬們被排除在了鐵衛外圍,只能眼巴巴看著自家督主的背影,他們本來想追上去,不料被鐵衛毫不留情地攔了下來。
而薛逸也絲毫沒有打算給他們出頭的意思,獒犬們又不好強衝,只得一個個垂頭喪氣地跟在了後面。
快到城門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鐵衛們極有眼色地四處巡查了一番,獒犬們不放心,又在外圍轉了一圈,這才耷拉著尾巴跟在了車後。
不過片刻功夫,華嫵見識到了一場大變活人的好戲。
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大群人馬分為了兩撥,一撥回了山寨裡,另一撥則搖身一變,化身剛從戰場上下來的勝利之師,為首的自然是換上了將軍服色的馬鈞。
西北戰事終年不寧,馬鈞又好戰,親自帶兵出征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這也是他之所以哪怕在夏澤面前也能有充分底氣的原因。
所謂空談誤國,馬鈞向來瞧不上那些只會打打嘴皮子仗玩弄心眼的文人,真要帶兵打仗,這些文官能頂屁用!
但惟獨一個人例外,華宜。
華嫵忽然反應過來,為何她和薛逸進入棧州來得如此輕鬆。應該說,是所有富商進入棧州都會異常輕鬆。
馬鈞的土匪一方面是為了隨時等待華宜的命令,另一方面則是標準的以戰養戰。
光看鐵衛的周身裝備以及□所騎之馬就可見一斑,鐵衛全是清一色漆黑的高頭駿馬,身上的武器透著寒光,個頂個的精良。
這都是拿錢砸出來的!
夏澤一方面希望馬鈞為他好好戍邊,一方面又擔心他擁兵自重,自然是把錢財這一關卡的死死。
但軍餉裝備人馬,哪一樣不要錢?要正兒八經能上戰場能幹架,沒錢誰給你賣命?
按照馬鈞那性子,就算眼下他讓下屬當了匪,他轉過頭來還能咬你一口君王猜疑心過重!
馬鈞倒是的的確確剛從戰場上回來,不過這次只是周圍的小遭遇戰罷了,帶的人馬不算太多,百來騎而已,但就是這百來騎進城時候受到的歡迎程度,就可知道西北王得民心的程度非同一般。
一路上棧州百姓見到馬將軍的隊伍經過,不管在做什麼的,都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跪下,眼中滿滿洋溢的都是驚喜。
“將軍大捷,將軍又大捷了!”
“馬將軍!馬將軍!”
“要是棧州沒了馬將軍,城門早被那群韃虜攻進來了!”
到了後來,雜七雜八的議論聲都小了下去,只剩下節奏一致地高喊“馬將軍”!
……
華嫵一直縮在馬車裡沒有露頭,但從車窗的縫隙中也能看到百姓的狂熱,那麼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在這樣一個完全擺脫了幽微控制的地盤,她能夠稍稍的有所作為?
待到進了將軍府之後,華嫵被馬鈞當做上賓請到了會客廳,至於完全被他視若無物的薛大督主自然也就跟在了一旁。
馬鈞前腳剛把華嫵領進會客廳,後腳就攔住了打算跟進來的薛大督主,“薛督主,我要和華小姐單獨談談。”
話裡的送客之意很明顯,但他對面的人是誰?
那是向來破廉恥的薛逸!
“我只是旁聽。”薛逸毫無赧然之色地打算繞過馬鈞,卻被後者沉下臉來攔住。
“我有話要和華小姐單獨談談。”
薛逸剛想說什麼,不意中接到華小嫵投來的眼神,也就不再堅持,聳了聳肩,揚聲道,“小阿嫵,我先回房間等你。”
馬鈞:“……”
什麼混賬東西!
當房裡只剩下華嫵和馬鈞時,後者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站定。華嫵正不知他打算做什麼,就見到他朝華嫵單膝跪下,
“末將見過華小姐!”
西北風沙中打磨出來的漢子,雖然粗獷是粗獷了些,但論起忠誠度來,遠遠高於那些在朝堂中見風使舵的老狐狸。
換而言之,不管馬鈞當年不過是華宜的麾下愛將還是現在的西北王,都完全無損於他對華宜的忠心。這或許可以延長至下一代,但若是輪到忠誠,那僅僅只有華宜。
華嫵被唬了一跳,忙不迭站起身來,“使不得!馬叔叔快快請起!”
她哪拉得動馬鈞?還險些被他的巨力帶得一頭栽了下去,只能硬生生受全了這一禮。
馬鈞行了一禮後才站起身來,“華小姐,不知此次前來有何吩咐?”
華嫵有些尷尬,“叫我阿嫵吧,先前對馬叔叔有失禮之處,還請馬叔叔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