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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忍受。」他聲音虛弱地說。
她開玩笑似地說:「不行,等會兒我還要幫你縫合傷口,如果你一直這麼盯著我看,我恐怕手會發抖,將來讓你留下麻繩一樣又粗又醜的傷疤,這樣你的女人會來要我的命的!」
她的話令那個叫泉生的男人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雲兒趕緊將藥丸塞進他嘴裡,又將水送到他嘴邊,他聽話地喝了口水將藥丸吞下。
不一會兒,他終於閉上眼睛,昏昏睡去。
雲兒讓爺爺先去休息,然後將刀放在火爐上消毒燒烤。
看著那張蒼白但仍不失英俊的面龐,雲兒打心底敬佩他的忍耐力和頑強。他已經受傷發燒多日,居然還能堅持到現在,而在她清理他的傷口過程中,他硬是沒哼半聲,真是個硬漢!
雲兒感嘆著舉起了火爐上的刀,緊握刀柄,她的手竟有點發抖。
她從來沒有用這種方法親手替傷者療過傷,但她看見過師傅這麼做,想到那燒灼的痛,她有點下不了手,可是他這麼大的傷口,感染又這麼嚴重,要救他的命,她就必須這麼做。
於是她鼓足勇氣大聲說:「郭大哥,幫我壓住他。」然後用燒紅了的刀飛快地往傷口壓去。
昏睡中的男人大喊一聲,身體劇烈地掙扎顫抖,郭大哥緊緊地抱住他。
一股淡淡的青煙伴著刺鼻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
一番劇烈的掙扎後,男人疲憊的再次沉睡了,雲兒和郭大哥已是滿頭大汗。
最後,雲兒用繡花針、豬腸線細心地縫合好他的傷口,敷上消炎藥,用乾淨的布將傷口包紮起來。
等做完這一切後,她的雙手又酸又痛。她站起來揉揉酸澀的眼睛,將針線一一收好。
走到視窗,望著窗外,訝異的發現已經是新月初起的時候。她將身子靠在堅硬的窗沿,讓冷空氣刺激她疲憊的神智。
然後她轉向郭大哥,第一次注意到他神情中的疲累,於是她不忍地說:「郭大哥,你才從戰場上回來,趕緊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
「不,還是妳去休息吧,妳才是真的累了呢。」郭大哥欽佩地看著她,深為這名看似柔弱的年輕女子勇敢而鎮靜的作為所折服。
雲兒看著那張醜臉上真摯的情感,微笑著說:「別爭了,我是醫者,病房裡面我最大,不信可以去問爺爺。」
於是郭大哥無可奈何地走了。
稍晚,泉生的體溫更高了,雲兒不斷地用毛巾浸透了冷水後,擰乾擦抹他的胸口、脖頸和手臂幫助他降溫。可是高燒依然退不下來,他開始說胡話,一會兒是大聲咒罵,一會兒是溫言低語,好在這是內院,只住了爺爺、阿春和自己。
臨近黎明前,郭大哥還是被吵醒了,跟在阿春身後進來。
「怎麼樣?他還好嗎?」郭大哥焦慮地看著床上大喊大叫的人問。
雲兒用毛巾擦著他的胳膊說:「不太好……」
「走開!熱死啦……走開……秋……秋嫣……好熱!」床上的男人突然揮手一把推開她,皺著眉頭大聲叫。
正與郭大哥說話,沒留神的雲兒被他猛力一推,跌倒在地,額頭撞在床腳上,痛得她直抽冷氣。
「雲姑娘!」
「快、快壓住他,別讓他的腿亂動,傷口迸裂就麻煩了!」顧不上自己的痛,雲兒大聲對他們說。
「少夫人!」阿春趕緊將她扶起,郭大哥則壓住了床上翻滾喊叫的泉生。
「我沒事。」雲兒安撫著阿春,站起來身,忙著取出一顆藥丸,遞給郭大哥:「你幫我喂他吃這藥丸吧,我剛才試了幾次,都不成。」
郭大哥接過藥丸,二話不說單手託著他的腮幫子,兩指一用力,他的嘴乖乖地張開了,郭大哥立即將藥丸塞進他口中。
「咕嘟」一聲,還沒用水,藥丸已經被嚥下去了。
「哦,你真厲害!」雲兒由衷地稱讚著郭大哥。
受到她表揚的郭大哥很不好意思地說:「那沒什麼啦。」
雲兒看看床上漸漸安靜下來的男人說:「好啦,他現在起碼能睡幾個時辰了,你們快去休息吧。」
阿春突然叫起來:「少夫人,妳的頭流血了!」
雲兒用手一摸,果真手上沾了不少血,她抓起桌上的毛巾,將血擦去,說:「不礙事,一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