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起來。
杜月笙綻出了一個坦然至極的微笑:“說得是、但也不全是!!”
他含含糊糊的說了半句,撩起袍擺落坐了下來:“探望病者,無不帶著善意,確然是百無禁忌!不過顧老四啊,你既是為了我門下的頑徒踏上了英大馬路,若是不認得自家兄弟,那真是枉費來十里洋場走了一遭!今後多和雲卿走動走動嘛!”
這個圓場打得妙,伸手不打笑臉人,兵戎不伐自家人。季雲卿無話可說,臉色緩和了下來,抬手一揮,將那三名保鏢遣退了。
見這架勢,猶似孔明帶著關羽,來找曹操的茬。大亨們各具所態,氣氛低沉,哪像是來探望病人的。
蘇三將湧到喉頭的招呼聲,怯怯的吞了下去,緊捏著白九棠的手指,大氣也不敢出。
矗立在她身旁的這位年輕後生,何嘗從容得起來,僵直的身體、僵直的站立,僵直的臂膀,攬著她不言不語。
“我來教會醫院本是例行檢查,開年身體狀況不佳,想不服老都不行!”季雲卿面色寡然的出口說道。
停頓了一刻,掠高眼皮看了看白九棠,又調集視線落在杜月笙臉上,挑了挑眉梢:“這麼一會兒功夫裡,法租界的大人物和華界的大人物都來了!搬兵的門生,如此了得,雖非季門中人,卻是我季雲卿麾下一將,這麼說來,我是不是該得意啊?”
杜月笙並不是為打圓場而來,“先禮後兵”的形式走完,耐心也差不多耗盡了。
他沉吟了一會兒,笑容尤在的開口說道:“若有得意一說,必有失意一說,小徒交付給季門時,英姿颯爽;一週不到,變成了驚弓之鳥!二十二個香爐頂在頭上,只有分家的兄弟,沒有分清的情義!筋筋脈脈的細節,我不想過問,如今只想把他收回來,免得壓彎了一顆參天大樹的好苗!”
季雲卿出乎意料的一震,神色如寒冰三尺的隆冬,連眼神都結起了冰渣。尚不等他翻臉,白九棠倒是投起了反對票:“師傅,怎麼說到這碼子事了??還有兩日才到期限!!……我不想走!”
杜月笙已出其不意的讓季門大亨吃了一驚,想必也打算讓門徒吃上一驚,聞聲惋然搖頭:“就算回法租界從頭來過,也比死賴在別人家裡強!開山如長子,關門如幼子!季門不提拔你,師傅還能不管你?執意留在這裡被人嫌棄有意思嗎?”
顧竹軒瞅了瞅身旁的發言者,樂悠悠的閉了閉眼,好似嘴裡品著香片,耳中聽著堂會一般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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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94話』 '小女人'—'出招'
『第94話』 '小女人'—'出招'
有了在黃公館的經歷。白九棠估摸老頭子這是在即興表演,不免感到小題大做,高看了季雲卿,傲然接下話頭:“跨出家門一切得靠自己,我不求有人提拔,只求打壓別太過分!”
三道精光畢露的視線,調集在他臉上。連蘇三都仰高了臉龐附加了一道微弱的目光。
杜月笙希望徒弟滔滔不絕的申訴受到的不平待遇,也希望他憤慨的指出將面臨從零起步,更希望他慷慨激昂的表明會堅持到底的決心。
此刻把話說透徹,既有甲乙雙方在場,又有見證人為證,季雲卿作為用人方,即便是心理上無所謂,面子上也抹不過去。事後他該怎麼做,就得多多考慮幫內的輿論壓力了。
可是白九棠把言語精簡成了一柄利器,嚓的一聲,剪開了紗幔,披露了問題的實質。其餘的廢話,貌似不屑說,卻是把話說得太明白,太露骨了。
杜月笙對門徒很瞭解。有時也很縱容,一個人有強項有弱項,不能要求他面面俱到。顧竹軒相對更為嚴厲一些,狠狠的剜了後生一眼,所有的閒情雅緻都沒了。
季雲卿豈是個善茬,明知故問的厲聲道:“誰打壓你了?怎麼個過分法?”
此言透著慍怒,杜月笙唯恐徒弟處理不擅,會越說越僵,隨即準備啟口幫腔。
白九棠看了老頭子幾眼,有所感知的彎回了話鋒:“打壓在所難免,這畢竟是英租界,洪門的勢力很強大,不比得法租界青幫能隻手遮天!希翼、祈求只是廢話,真有這個實力就不怕站不住腳!眼下尚有兩日期限,我想留下來做個了斷。”
聽他這麼一說,三位大亨各懷心思的鬆了口氣。
顧竹軒“笑面虎”的稱號,來源於他羅漢一般的笑顏,及藏在皮囊中那彪悍的主導風格。其實杜月笙在“笑面”二字上,比他的造詣要高得多。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