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便驚出一身冷汗來。
他在她頸間呢喃,卻是一副將醒未醒的朦朧樣子:
“雪落,唱歌給我聽。”
她鬆下一口氣來,手在他胸膛上摩挲,不動聲色抽出衣服來,柔聲說道:
“你再睡一會兒吧,我以後學了再唱給你聽好不好?”
除了展謙她從未在其他人面前唱過歌,她也絕不想在其他男人的耳畔輕哼低唱,她思忖著霍展鯤絕不知道她會唱歌,這樣說不過只是心血來潮一聲夢囈,因此便想敷衍打發了他去,果然他不再說什麼,維持了原來的姿勢靜靜沉睡,她再等了良久不見動靜,便悄悄伸手將他紐扣扣上,而當她視線從那紐扣往上移時卻猛然呆滯!
他眼睫翹起,偶爾一眨微微顫動——他竟是睜著眼,不知何時開始他竟然一直都睜著眼!
她全身立刻冰冷下來,手指僵在他的紐扣上。
他依舊靠在她的頸側,唇角卻薄薄勾起冷笑來:
“鍾雪落,我把印章讓了你,換你一首歌原來你也捨不得嗎?”
作者有話要說:寫錯字了,小改一下,偽更了,呵呵
天翻地覆(二)
她心臟突突猛跳,蒼白了臉色不說話,他終於直起身來,抽菸,點火,長長吸了一口又長長吐出煙氣,微眯的眼睛在清冷煙色中沉如墨錠,靜默中間或有一兩片雪花沾到他濃密的短髮上,很久才依稀化去,他終於緩緩開口:
“這幾天敷衍得這樣盡心盡力,對你來說也真是難得了。”
她呆呆坐著不動,耳中聽到他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只覺身後冷風嗖嗖如刀:
“你和習媽買通了大夫替你配安胎藥,又私下打聽局勢,現在連我私章都想弄到手,鍾雪落,難道你真當我和霍展謙一樣耳聾口啞嗎?”
他略略轉頭盯著她,依舊是那沉如墨錠的眼睛,已經染上了雪的冷意,他一手吊煙,一手勾住她的下頜,緩緩用勁:
“給你幾分臉面你越發蹬鼻子上臉,不要以為你還是身嬌肉貴的霍家大少奶奶,走出這個大門,你鍾雪落不過是被趕出夫家的棄婦,你肚子裡的那個不過是沒人肯認的野種!”他明明是冷漠神態,可是漸漸也不免咬牙切齒,臉色猙獰起來,“你已經釘在這個恥辱架上這一輩子都別想翻身了,這樣的事實你居然還是沒認清,你居然還是念念不忘要逃出去——”
“我不逃出去,難道就這樣偷偷摸摸當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貓狗嗎?霍展鯤,對我來說這才是一輩子翻不了身的恥辱!”知道原來一切都早已被他識破,她也無需裝模作樣,憤怒反駁他道,“我對不對得起展謙,時間自會證明一切,展謙早晚也會想通,我受的不白之冤他一定會還我公道!倒是你霍展鯤,前後不一趁人之危——我和展謙的婚事不是你一手促成的嗎,如果你真的別有心思,為什麼當時不正大光明明媒正娶,等到今天才要背地裡做這些勾當——”
“明媒正娶?”他笑起來,彷彿聽了天大的笑話,“鍾雪落,你還不配吧!”
“鍾世昌那亂臣賊子的女兒,不過就是可有可無的棋子,如果不是霍大少爺身有殘疾讓你鑽了空子,我大概會隨便找個張三李四來和鍾世昌做這個交易。我對你就算現在這樣也是抬舉了,你居然還跟我說什麼‘明媒正娶’?”
他滿臉雲淡風輕的譏諷嘲弄,攥著她下頜的手卻在不知不覺分分收緊!
她被他捏得疼痛,更因為他的話漲得滿臉通紅,怒不可遏之下即使是以卵擊石也用盡全力去推他,罵他,他心裡終於出了惡氣似的舒坦起來,但她驚怒踢打著,尖叫聲厲如夜梟,那片刻的快意也立即消散了,他眉峰擰成山嶽,胸口急劇起伏,唇崩得拉直的鐵弓一般,腕上的力越來越重,直要將那尖的下巴核桃似的捏碎。
那一刻她只覺得自己定會這樣死在他手上,她驚懼至極,指甲在他手上撓出條條血痕,他手收緊到極致,眼中似乎已經佈滿了冰塊,終於怒喝:
“你鍾雪落算什麼東西,你以為誰真的非你不可嗎?”他想靠著新鮮他這莫名其妙的一點心動可能撐得過一兩個月去,可是見她這般不識好歹現在就已經覺得厭煩至極,他一把將她搡開,“滾遠一點,真是煩人!”
她後退了幾步才扶住廊柱,而霍展鯤再也沒有看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踏進風雪中!
後來是習媽將她攙扶回去的,第二天大夫便換了人,換成了頗為年輕的一個西洋醫生,開了白色的藥片出來,她哪裡敢吃,那醫生似乎也知道什麼,開始面無表情地說著彆扭中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