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
凱德立端詳兩兄弟良久,感覺到他們已經恢復理智,他可以像他信任紐灣德爾一樣信任他們。
“我會盡快再來。”他承諾,拿了兩個盤子,裝盛一頓飯,立時離開。
如果有人在看,他就會發現,年輕祭司離開廚房時的腳步已經不一樣了。凱德立下來時很小心翼翼,害怕他無法瞭解的事物。他仍然想不出詛咒和它的緣由,也記不得自己在低層地窖中的經歷,但凱德立越來越清楚,命運在他身上加諸一道重擔,成功或失敗的代價都令人害怕。
他安心地發現紐灣德爾把丹妮卡房間的狀況控制得很好。丹妮卡仍躺在床上,神智清醒卻無法移動,因為祭司讓長長的長春藤長回房間內,穿過窗戶,把躺著的女人綁緊。紐灣德爾的精神似乎也變得比較好,而當凱德立將晚餐遞給他時,他的表情更燦爛。
“你做得很好。”凱德立評論。
“小魔法。”德魯伊回答。“她的傷口不嚴重。你發現了什麼?”
凱德立聳聳肩。“很少。”他回答。“無論這地方有什麼問題,都正逐漸變嚴重。不過我想得出來該如何知道發生什麼事。”
紐灣德爾表情一振,期待得到某種解釋。
“我要去睡覺。”
德魯伊白皙的臉龐迷惘地皺成一團,但凱德立自信滿滿的微笑抵擋了所有可能的問題。紐灣德爾接過盤子,開始吃飯,不斷對自己喃喃說話。
凱德立跪在丹妮卡身邊。她似乎神智完全不清,但居然能說出:“鐵頭功。”
“忘了鐵頭功。”凱德立靜靜說道。“你必須休息復原。丹妮卡,你有哪裡不對勁,整個圖書館都不對勁,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似乎沒受影響。”他頓了頓,尋找合適的字眼。“我認為我做了件事情。”他說道。紐灣德爾在他身後不安地移動著腳步。“我無法解釋……我也不瞭解,但我有感覺,我有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念頭,認為是我造成這一切的。”
“你不能怪你自己吧。”紐灣德爾說道。
凱德立轉身面對他。“我不是想要怪罪任何人。”他平和地回答。“但我相信我在這場逐漸擴大的災難中曾扮演過某種角色。如果我有,那我必須接受這個事實,進而尋求解決之道,而不是自責。”
“你說尋求是什麼意思?”德魯伊問道。他的語調轉為諷刺。“就靠睡覺嗎?”
“很難解釋。”凱德立對張大眼睛的德魯伊說道。“我一直在作夢,很清晰的夢境。我感覺兩者之間有關連。我無法解釋……”
紐灣德爾的表情一柔。“你不需要解釋。”他說道,疑慮盡消。“夢境有時候有預言的能力,除了跟隨夢境外,也別無其他途徑。你就睡吧,我會看照你的。”
凱德立吻了吻丹妮卡蒼白的臉龐。
“鐵頭功。”女子低聲道。
凱德立的決心更加堅定,拉著一條棉被來到房間的一角躺下,在身邊放個墨水瓶、羽毛筆、紙張。他一手遮掩住眼睛,讓思緒充滿骨骸和食人鬼,召喚著惡夢。
骨骸們等著他。凱德立聞得到腐爛的味道和厚重的灰塵,聽到毫無毫無肌肉的腳摩擦著堅硬的石頭。他在紅霧中奔跑,雙腿沉重,太沉重。他看到狹長的走廊盡頭有一扇門,門縫間有光。他的腿太沉重,他到不了。
冷汗浸透了凱德立的衣服,流下他的臉。他的眼睛突然睜開,站在他身前就是德魯伊。
“你看到了什麼,孩子?”紐灣德爾問道,快速交給他書寫工具。
凱德立試圖闡述恐怖的景象,但夢中的畫面很快就從思緒中消失,他抓起鵝毛筆,開始又寫又畫,盡力捕捉住畫面,強迫思緒回到隱約褪去的惡夢。
然後又是白天,午後,夢境消失。凱德立記得骷髏、灰塵的味道,但細節朦朧模糊。他低頭看看紙張,驚訝地讀著他寫的東西,彷彿是別人寫的。卷軸的最上方寫著:“慢…紅霧……抓我……太近了!”下方畫著一條長長的走廊,兩旁滿是棺木,末端有一扇龜裂的大門。“我知道這個地方。”凱德立嘗試地開口,然後他突然停頓,興奮和思緒被巴金隱密且毫未減弱的記憶阻絕咒語打擾。凱德立還來不及抵抗突來的失憶,走廊傳來的尖叫聲讓他全身凍結。他看著紐灣德爾,後者同樣焦急。“那不是蘇妮祭司。”德魯伊說到。
兩人衝出門外,來到走廊。走廊上有一名灰帽祭司,雙手捧著腸子,臉上有詭異、幾乎是狂喜的神情。他的上衣也是灰色,如今卻幾乎被血跡沾溼,隨著每一秒過去,他的肚子流出更多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