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躺的車子正搖搖晃晃向前駛去。他也不急著下去,掏開身邊的乾草,往那車板縫隙中觀望出去。
周圍並排行駛著一般模樣的木板大車,數車銜接,領頭的大車車轅上套著一隻體形碩壯,呆頭呆腦的巨形怪物,那怪物高達二丈,堅厚的面板猶如鐵甲,四肢粗大,那頭首處除了長有一條細細的觸管,竟沒有五官,當它緩緩走動時,那觸角不停地左右移動嗅聞,咻咻作響,不時還把路邊一些草果吸吞了下去。
九野頗感興趣地望著這隻怪獸,心想這生物倒和潛龍山的猛獸大獏差不多,也是憑藉那觸角來辨別方向、攝取食物,只是大獏比它的體形小多了,而且沒那麼溫順馴服。
正要出來,突聽一人高聲叫起:“越老三,又趕飼料進城啊?今個林老爺家要幾車呢?”
車前有人答應道:“別說啦,收集這些幹麥草可累死我了,起早摸黑忙活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林老爺家的那只是什麼怪物,胃口大的很,小小個頭居然能吃下這麼多的幹麥草,比我們拉貨的晴比獸還能撐。”
九野張望過去,見來的是個老漢,騎著一匹劣馬,揹著一隻小野獸,一身獵戶裝扮,那人顯然和趕車的人十分熟悉,笑吟吟拍馬過來說道:“聽說林老爺子家來的可是修身者呢,來頭可不小,說不定那怪物就是他們的座騎。”
趕車的越老三道:“修身者?林老爺和他們有交往麼?”
那獵戶壓低聲音道:“你有所不知,林老爺花了重金聘請過來的,這幾日城裡城外到處鬧鬼,兇悍的很,連朝中的修甲士都無可奈何,那鬼專噬人嬰兒,只要剛出世的小兒,那鬼便會追蹤了去,凡是被撞見的人都不會放過,死者象吸乾的殭屍,恐怖至極。而林老爺的大女兒即刻臨盆,他哪能不急呢?在京請了幾個能耐甚高的修身者,日夜駐守……哎。”
越老三倒吸著涼氣:“我這幾天忙裡忙外,不知道發生了這等事……你說連修甲士也束手無策麼?會不會是潛龍山煉幽谷的魔人……”
獵戶喝道:“小聲點,你要死啊,這也敢亂說,魔人現在也效力國主,受到約束,自不會胡作非為,你這話萬一叫人聽去了,他們可不象其他修身者那樣脾氣謙和。”
越老三乾咳幾聲道:“我只是覺得那些居住在地下的魔人十分古怪……他們雖然稱為魔人,畢竟和我們相同,也是血肉之軀,但如果這世上有惡鬼,那才叫可怕呢”
獵戶道:“你還別說,今天一大早,天還烏漆抹黑,有人在城外就撞過那鬼,還不止一人這樣說,他們描繪那鬼是一臉碧綠,髮長觸地,眼如銅鈴,血盆大口……”
那人滔滔不絕不絕說著,九野聽了半天才知道這人說的那個綠臉妖怪居然就是他,差一點兒為之氣絕,摸摸臉頰,心中又羞又惱,暗下尋思要找個歹毒的方法讓這胡說八道的傢伙受受罪,好出心頭這口惡氣,這時候車子透過了城門,駛入城鎮,裡面人生嘈雜喧譁,甚是熱鬧,九野向外窺視過去,頓時被城市內的繁華給吸引了心神,一時間竟忘記了心頭的不快。
但見二旁房屋十分精緻,透著華麗富貴的氣息,眾多的店鋪,各種牌扁光鮮醒目,說不上來的各種名目讓人眼花繚亂,它們鱗次櫛比緊密挨著,人群熙熙攘攘地穿梭在其中,街道寬大,其上有更多那稱之為晴比獸的大傢伙載著物品來來往往,其中一些商販就在晴比獸的背上攤開要賣的貨品,大聲么喝。
九野在魔窟中哪裡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面,即便是在脫胎儀式上,所有魔人匯聚一堂,也不見得有這樣喧譁的場面,對與修習魔靈氣的魔窟中的魔人來說,能夠達到更深的境界才是他們追求的目標,他們能在魔靈氣中獲得慾望,而其中有一部分人則專研於培養靈草藥物,再加上魔窟雖然上下十八層,然而人數加起來也不過數千之眾,平時分散居住,互不相干,因此魔窟內從來都是十分冷清,九野生性喜好熱鬧,不甘寂寞,便常常惹事生非,落得一個瘟神的稱號。
正看的目不暇接,只聽到整齊的蹄聲響起,在街角轉出一隊身穿古怪衣甲的騎者,他們騎在半人多高的怪獸身上,從容不迫地行了過來。那些怪獸模樣兇狠,粗壯有力的二條後肢著地,行走起來卻平穩異常。路上行人獸類紛紛讓出道來讓他們透過,趕車的越老三也吆喝著停下前行的車隊,所有人對這些騎者均表示出尊敬的神態。
那行騎者經過越老三車邊,帶隊的那騎者略一遲疑,停下來指著車子問道:“車上的幹麥草可是給林府送去的?”
越老三恭敬地回答:“回官爺,這是正是林老爺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