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的臆想,老李,”魏大頭的臉紅了起來,腦中的CPU高速運轉著,“你的結論都是推測和主觀判定。”
嚴叔的眼睛亮了起來,歪斜的眼睛和翻卷的嘴唇依然可怖,卻擋不住他臉上的熱切,“不,這在邏輯上就說得通了。”
我注意到嚴叔身邊的埂子的雙手握了一下,鬆開,又握住。這個動作似曾相識,我卻一時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見過,只是心裡隱隱覺得不安。嚴叔也沒有注意到埂子的異常,脫下面具後他的聲音沒有以前那麼沉悶,卻依然是嘶啞的。
“這些與中原最早統治者做過約定的人們,他們去了很遠的地方。顯然北疆先民是向西行進的一方,經過漫長時間的探索遷移,他們終於帶著太陽曆法回到了北疆這裡,定居於此。這是他們與人做的契約,遵守並做到了。但是當陷入絕境的時候,他們……他們與天又做了一個契約,重生的契約。”
“可是,”魏大頭冷冷道,“嚴叔你已經去看過那個死樹下的白骨場,應該知道了那麼多的死者,經歷幾千年後依然是白骨。重生的契約?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夢境罷了。”
陳偉森森的笑了出來,這是明目張膽的對老魏的科學理性表示了蔑視。老魏對他怒目而視,正要開口,陳偉卻搶在他前面說了一段讓我們都莫名其妙的話。
“錄事掾左,謹表,創為刀行所傷南斗,主血北斗主創扁鵲,廬醫不能治之亦不(音否),能還喪車起死人創奄,愈不疼不痛,頓首白近自,宗諸內外,宗宗。”
李大嘴看了一眼老魏,低聲道:“他在說啥?”
老魏有些羞愧,憤憤道:“不知道。”他懷著一線希望望向譚教授。魏大頭很明顯不願向陳偉低頭,期待從譚教授那裡得到答案。
這段話沒頭沒尾,雖提到扁鵲,我卻沒有在《史記》的“扁鵲傳”中讀過。不知道陳偉忽然說出這段斷句亂七八糟,語意上下晦澀的文字是何用意。
譚教授的臉色有點蒼白,她低聲道:“這是在樓蘭LA?V前的另一處遺址裡出土的兩百件漢文、佉盧、粟特文書中的一件,編號是421,用漢語寫成的文書。”
這批文書是在被認為遺址中的民居和馬廄處發掘出來的,發掘者為斯坦因。為何這件文書上會提到“扁鵲”這個人,讓我深深迷惑了。根據史記的記載,扁鵲“姓秦氏;名越人”,是春秋時期人。也就是說,此人本名並非扁鵲,他是從長桑君那裡獲得了一個秘而不宣的禁方才獲得了超凡的醫療能力。當時“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將他與黃帝時期的扁鵲相類,從此號為“扁鵲”。但根據司馬遷的記載,扁鵲卻極力否認他能讓人起死回生——“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而陳偉提到的文書中的扁鵲是秦越人,還是黃帝時期的扁鵲呢?無論文書中的扁鵲到底是誰,這個能“生死人”的人必定與北疆有關,難道他真的曾經獲得了超越生死的力量?
陳偉粲然一笑,“其實史記已經告訴了我們線索。扁鵲的醫方中藏有史述和曆法的隱筆,史記的原注中也曾經提到過,扁鵲傳一節原本應當是醫方,應與龜策、日者等數術放在一起。但是司馬遷他卻將扁鵲傳放在了傳記裡。這一切的欲蓋彌彰,只是為了隱藏‘禁方’的來源。譚教授,秦越人獲得的這個禁方,恰恰是來自古墨山國,來自小河…古墓溝文化圈的遺存。它就是你曾和查海洋先生挖出的那具黑衣血契棺中的謎底,這個由小河先民中祭司代代傳承、以生命守護的謎底,就是讓人起死回生的秘術!”
這一番推測無懈可擊,讓我們全體啞口無言。嚴叔長長的呼吸了一下,像是一個如釋重負的嘆息。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了秦所和小飛的屍體,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譚教授,我們又回到原地了。”
是的,我們回到了原地。經過兩小時的沿崖行走,我們發現這個存放先人屍骨的地方其實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孤島。這個兀立的平臺與其他巖壁並不相連,黑暗的裂隙阻隔了它。
“這下好了,我們在這裡做吃等死吧。”李大嘴一屁股坐在巖地上,顯然剛才連續兩個小時的行走讓他疲憊不堪了。
“確切的說是等死,吃的話,”老魏瞟了瞟笑嘻嘻挎著包的李仁熙,“食物已經沒多少了。死前做個飽鬼上路只能是奢望。”
“不過可以等黑衣女郎來複活我們,”李大嘴不無譏誚的看著陳偉,“念段咒語,然後我們原地復活,滿血滿藍,精力值百分之百的回到美麗的S大。”
“你錯了,”陳偉搖搖頭,“黑衣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