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昏暗的冷宮也瞬時透進幾縷不分明的光線。倚在牆角的皇后看清來人,不是遺韻,而是瑞王。她大概猜到他的來意了。
大概是在五六年前的樣子,瑞王忽然帶來一名喚作錦木的西弦女子,說要娶她為妻。向來宮中婚嫁的事都要經過她這個皇后的應允。瑞王是幾個皇子中資質最出眾的,他繼任皇位那是必然的事,而他的王妃的人選,皇后早已經物色好。忽然之間出現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皇后反對真真是再自然不過,她召來錦木,與她細細說明了瑞王的現狀,幾番勸說斥責,終於那女子主動離開。當時瑞王應該是傷心過好一陣子,也應該是在那時候他開始猜忌皇后。
瑞王道:“一直很想問你,當年究竟是不是你讓錦木離開我的。”那個會指著樹說“以後它就叫錦木,你看到它就要想到我,我是錦木,錦木就是我。”的女子,她怎麼會消失得如此突然,若不是有人威脅,她怎麼會這樣離開之間。
皇后幽幽地說:“你果然和你父皇一樣痴情,這麼多年過去,還一直記得。”她披散著青絲,臉上已經漸漸有些皺紋。她繼續說:“忘了她吧,她那樣純真無害的女子不適合在皇宮裡,這你是知道的。”
瑞王向來平和的面容此刻也顯現出怒氣:“你憑什麼說她不適合,你都沒有給她機會留在我身邊,你也沒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有能力保護她不受傷害。”
“傻孩子,若是真能做到,還需要向別人證明嗎?難道你沒發現,這些年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只是那一段不可能嗎?”
交戰的雙方在同一時間聽到停戰的鳴鼓聲,戀戀不捨的南蕭將軍們咒罵了幾聲,扔下去兵器就走,心中俱是氣憤不已。明明已經看到朱光耀是在故弄玄虛,什麼萬人大軍,不過是一些稻草偽裝成,他們已經有自信可以當場拿下他們,可是主帥偏在這時候下令收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朱光耀終於鬆了一口氣,南蕭攻勢兇猛,外圍計程車兵已經難以再維持隊形,稻草人在西風中飄散,震驚了全場,就在剛才他甚至可以看到對手既驚又喜的表情,那種勝利在望的表情。這時候方時半跪在地上,慢慢倒下,他背後的傷口已經無數次裂開,斑駁的血跡呈現出殷紅、褐紅、鍺紅、黑紅等等不同的顏色,可見流血時間有多久了。朱光耀不得不佩服這位方兄弟,他背後的傷口很深,可是從開始到現在他一直堅持和自己並肩作戰,這份意志是很多武將也做不到的。
扶風率馬前來,看到南蕭的軍隊入潮水般退場,這才放心。而軍隊的最前方,攙扶的兩個人正是朱光耀和方時,方時無力地依靠在朱城主身上,厚厚的棉衣上已經沾上不少的血跡,望之,觸目驚心。方時遙遙地望見扶風,他微微一笑,似乎是說了一句什麼話,朱城主沒有聽清楚,而離他們較遠的扶風卻彷彿聽懂了,他想說的應該是:“我們都回來了。”
忽然之間,有種莫名的感動從扶風的心底蔓延開來,就像是分別已久的家人再度迴歸,那種滿心的歡喜,是這樣的充實而溫暖。
家裡有一個郎中在確實省了不少的事,扶風帶著重傷的方時回到朱府就立刻請秦莊為他診治,至於朱城主他也有些傷口,但大多是皮外傷,他說,先看看方兄弟怎麼樣了,我府上有一些藥材,若是不夠,我馬上派人去城中找,總之一定要讓方兄弟健壯如初。
短短几個時辰的時間裡這兩人之間已經建立起深厚的友誼,戰場上的歲月竟比尋常生活更加珍貴,當生命赤裸裸地暴露在刀劍之下,人性最本真的善也在這一瞬間爆發出最閃耀的光彩,深深刻在每一個經歷過的人的心上,成為這一生最珍貴的回憶。
秦莊和扶風已經漸漸熟稔,這次再次請他幫忙,還是需要報酬的。扶風還在想著秦莊的話,覺得這個建議當真是有趣。因為秦說:“我要你的第一個孩子來繼承我的衣缽。”
孩子?這個詞對於扶風來說,似乎有些遙遠。
扶風笑了笑,問秦莊他要自己幫忙找的人叫什麼。這幾天大概能有一陣子空閒,趁著這個時間可以還清欠下的債務。
秦莊說:“她叫沈青敏,和你差不多年紀,她身邊可能還有一個年輕男子叫邪志明,不過他們很可能會改名換姓。”
扶風自然而然想到了一個關係心上人和別的男人私奔的戲碼,這位看似瀟灑的郎中,會是那種深受情傷困惑的人嗎?
秦莊似乎是看出了扶風的心思,他微笑著說:“家裡那位吵著嚷著要我找人。”放蕩不羈的秦莊難得的流露出寵溺的表情,他的視線落在虛空之處,彷彿是想到什麼,不自覺地舒展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