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的背影遠去,什麼也不能做。幸好,這是最後一次了。
也只能是最後一次,再多些,他恐怕沒法子保持良好的風度。
她的身影已經遠到看不見,他低下頭看著不知何時握成拳的雙手……這拳,握得再緊,也是空的,當腦子鈍鈍地想到時,終於不情願的張開。
這手,她讚美過好看,卻從沒打算讓她自己的手就此停留。想來說他手好看,只是客套話。她這客套話本事若是用於從商,應會有不太差的成就,因為連他都相信了,以為她真的欣賞,真的很愛。連他都能這麼容易被哄騙,若要哄客戶掏出口袋裡的錢買她所推銷的種種貨品,當然太容易不過了。就不知從商會不會是她未來的好奇之一……唉,還想這些做什麼,她已經走了。走好遠了。
這時再來說後悔認識她,也實在是太晚了些。當她出乎意料的把他的心亂成這樣,煩成這樣,患得患失成這樣,怪誰呢?也只能說他是自找的了。
而那個傢伙呀,已經毫無牽掛、沒心沒肺的跑掉了,好像隨便說了聲「再見」,就能把所有拋卻。
已經是第二次了。
所以,他要忘記她,從現在起,真正的忘掉。
再見,羅藍。
因為會說法文,所以離開美國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國度是法國,也就馬上出發了。
既然來到法國,她打算先從釀葡葡酒這個工作做起。既是學釀酒,那她落腳的地方當然不會是繁華的巴黎,也不是著名觀光地裡維耶拉,而是法國西南部的酒鄉波爾多。
在巴黎住了幾天,弄清楚所有交通系統的搭乘方式之後,她打電話給波爾多每一家酒莊,探問著有無短期工作機會,理所當然的被一一打了回票。她只沮喪了一天,便很快振作起來。想想也對,誰會隨便僱用來路不明的人當工作人員?而且還是個外國人呢!每個國家對外來人士的工作規定不盡相同,她會找得到工作才有鬼。
不過她很快就找到進入酒莊的方法……參加酒莊所開辦的釀酒、品酒體驗營。不過在那之前,她打算先以參觀的方式對波爾多每一家酒莊加以瞭解。
從巴黎搭TGV(高鐵)到波爾多約莫要三小時的時間。她在這段車程裡還遇到了個小驚喜……一群從臺灣來的旅客。國語、臺語、臺灣國語混雜在她的前後左右,讓她好訝異的東看西看,發現是一群好珠光寶氣的觀光客,有男有女,每個人都在比闊氣,都說在巴黎買了多少名牌,回去好怕飛機會太重飛不起來。見她東方人長相,人不親土親,非常親切的試圖與她交談,言簡意賅的問她:「Japanese?HongKong?啊是臺灣?」最後四個字的發音是親切的臺語。
羅藍笑著指自己。「臺灣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妳也要去波爾多嗎?妳會不會說法文?噢!這些日子以來,我們真的被拒絕說英文的法國人給搞得快瘋掉了!他們明明聽得懂英文,卻不肯說,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不理人。我們是顧客耶!買東西還要受氣,這些歐洲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顧客至上』,真是氣死人了……」幾名婦人開始嘰嘰呱呱的對羅藍吐苦水。聽到羅藍說會法文,馬上像挖到寶似地驚叫歡呼一片,纏著她,問她有沒有短期打工的意願。這些人接下來還有十天的行程,目標都是在法國灑錢,迫切需要一個會法文的人隨行,所以紛紛開出優渥的條件……
「羅小姐,妳可以眼我們一起住五星級大飯店,我們會供應妳。」
「還有,吃的方面,都會跟我們一樣,全都是豪華的法國美食喔!」
「當然錢的方面更不會虧待妳,這十天我們會給妳二千美元的薪水。」
其實根本無需開出什麼條件,當她們開口提出這份工作時,羅藍便打算答應了。至於吃喝玩樂上的保證,她沒概念,也沒意見。
真是有意思,想都沒想過生平第一份工作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得到。雖然完全不在她預期內,但她很能變通,馬上同意了。生活的體驗、對世界種種事物的好奇,都不該再像二十歲以前那樣,永遠都按著功課表的進度去走,沒有任何意外,呆板保守。從現在起,她要隨興過日子,滿足所有她好奇的、想去嘗試的種種。
這些婦人似乎對她的表情不大滿意,好像是因為她表現得太平淡,沒有對她們開出的條件做出適切的反應。
她一直在讀書,家裡環境又下錯,從沒打工過,所以對薪資的高低沒概念。當這些穿著貴氣的婦人說出這麼多條件後,以一種「妳應該很訝異我們居然這麼大方慷慨吧?」的表情等她反應